海棠书屋 > 都市小说 > 车站 > 分卷阅读36
    “爽挹斋”,柳笛就有一种奢侈之感。这倒不是因为这间屋子多么豪华,相反,“爽挹斋”布置得相当简朴。白粉墙,冲刷得十分干净的水泥地,一排明亮的大窗,使房间充满了光线。窗外全是竹子,窗上垂著淡绿色的窗帘。午后的阳光透过竹叶,透过纱窗,映了一屋子的绿。靠窗的位置放著一张书桌,桌上有个用竹子雕刻出来的小台灯,显然出自手工,雕刻得十分细致,罩著个绿纱做的灯罩。靠墙的地方是一张木床,淡绿色的被单上有手工贴花的四只仙鹤,飞翔在一堆云钩之中。墙上悬挂了一张墨竹图,几支竹子潇洒挺秀的伸著枝桠,几片竹叶,栩栩如生的、飘逸的、雅致的点缀在枝头。画上没有题字,也没有落款,看来是出自主人的手笔。是的,这里相当简朴,却在简朴中透着一种高雅的情趣,让人有一种“反朴归真”的感觉。柳笛尤其喜欢那一屋子幽幽的淡绿色。晚上,躺在床上,听着风敲竹韵,看着淡绿的窗帘上竹影和海棠花影摇曳交错,柳笛才真正体会到了“月浸一帘花影瘦,风摇半塌竹荫凉”的意境,也才明白了“爽挹”二字的含义。每每此时,她不禁会在心底模模糊糊地赞叹:“写出这副对联的海天,该是怎样一个‘奇才’!”

    而进了“海天书屋”,柳笛对这个“奇才”的仰慕又增加了几分。“海天书屋”就相当于一个小小的图书馆,除了一桌一椅外,就是一排排书架了。柳笛发现,海天和章老师的读书趣味不大相同,这里宗教、政治、地理和传记方面的书相当多,而这些种类的书在章老师的书架里几乎绝迹。另外,文学方面,古典文学的图书一本没有,现当代文学和外国文学则注重收藏那些不知名的作家作品,不象章老师的书架里,大都是经典名著。这也难怪,苏老师就是研究古典文学的,“金石屋”里都是古典文学的藏书,做儿子的又何必多此一举呢?柳笛随便翻了一翻,发现几乎每本书中都有被勾画过的句子,或是几句简短的评语,她觉得上面的字迹有些眼熟,细一看,和竹吟居中的那些题字出自一人,都是海天的手笔。她真不能想象,一个人怎能看得了这么多的书?然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她意外地发现了一本名叫《海天寄语》的书。这是一本不很薄,也不很厚的书,柳笛看了一眼日期,是七年前出版的。打开扉页,一张男人的照片跃入眼帘:浓厚的黑发,一张年轻的,轮廓很深的脸庞,被太阳晒成了微褐色,高额头,高鼻梁,略带棱角的下巴。最吸引人的是那双眼睛,深而黑,大而明亮,目光深邃而又充满了活力与生气,似乎蕴涵着丰富的思想,也蕴涵着丰富的热情。这是一张相当帅气,相当漂亮,相当“男子汉”的面孔。柳笛被这张照片深深吸引了。然后,她看到了照片旁边的作者简介:

    “海天,男,21岁,原籍江苏,现就读于北京大学中文系。自幼酷爱写作,曾在各大报刊、杂志上发表文章数百篇,文章视角独特,观察细腻,文笔犀利流畅,感情真挚充沛,被文坛誉为最有前途的青年作家。”

    柳笛有些不能自持了。这居然是他在读大学时出版的书。天,海天,究竟是个怎样的“天才”?她旋风般的把这本《海天寄语》拿回“爽挹斋”,不知为什么,竟觉得有些心跳,似乎自己正在偷看别人的日记。

    当晚,她一口气读完了这本书。这是一本散文集,其中大多数是小品文。读着读着,柳笛不禁被作者那独特的视角,细致而敏锐的观察,以及切中要害的言语所吸引。在《文学与文学批评》一文中,他竟这样评论文学批评:

    “当一个文学批评家非常难,他首先要有高度的文学欣赏能力,其次要客观而没有偏见,前者还容易,要做到后者就不太简单了。那么,有偏见的文学批评又怎能帮助读者呢?何况,这是一个充满戾气的时代,许多人由于苦闷而想骂人,很多就借文学批评来达到骂人的目的,徒然混淆了读者的看法,弄得大家根本无从选择。读者不知道选择哪一位作者,作者也不知道选择什么写作方向,这样,文学批评就完全失去了价值。读者通常都会去选择他所喜欢的作家和读物,他能接受多少是他自己的问题,并不需要人帮助,更不需要文学批评家们帮助。其实,惟一能评定一本作品的价值的,不是读者,也不是文艺批评家,而是时间,经得起时间考验的,就是好作品。坏的作品,不用人攻击谩骂,时间自然会淘汰它。身为一个作家,不必去管别人的批评和攻击,只要能忠于自己,能对自己的作品负责任就行了。”

    天,简直是字字犀利,而又字字犀利得有理。柳笛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深刻而真实的批评。然后,在《论“意识流”的倾向》中,他对现在所谓的“意识流”创作是这样评价的:

    “现在写所谓‘意识流’的东西很时髦。之所以要加上‘所谓’二字,是因为大多数人运用的不是真正的意识流,他们只是把把文字反复组合,弄得难懂一点,奇怪一点,再多几次重复就行了。这种东西好就好在别人看不懂。既然看不懂,读者就觉得高深莫测,批评家就无法说它哪里不好。既没有不好之处,那就是好了。其实我觉得这些东西,所要表达的只有一个内容——迷失。现在许多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