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煜似有所觉,问:“这样叫你没关系吧?”
陈星燃重重摇头:“你起的名字,我很喜欢。”
既然陈星燃对此没有提出异议,之后他们那圈人便把这当做亲昵的谑称了。
不成想某天被陈星燃同班的小男生听到,在他们班上传开了。之后陈煜总能听到那帮人这么喊着他,伴以尖利的笑声和不怀好意的话:“星星妹妹娘娘腔~”
她气得要死,本以为陈星燃会对她迁怒,结果完全没有,后来所有事都是如此。
——明明自己才像被他无限包容的小妹妹。
她说过想当一个坏事做尽的大恶人,再被无条件地原谅,那个人是她的星星妹妹吗?
陈煜叹了一口气,从公交座位上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迈到后排,居高临下,对一个侧着脸看窗外风景的男生说:“别藏了,早看到你了。”
陈星燃迟钝地转过头,抿住下唇不愿抬头看她。
陈煜坐在他身边的空座位上,歪着头,盯着他问:“你以前也天天这么跟着我吗?在担心我啊?”
“……”
“原来如此,”她兀自说道,“我就说,你不可能长大就突然讨厌我了,怎么会有人讨厌我呢……你当初不理我了就是为了那个可笑的原因啊。”
陈星燃仍不发一言,静谧的侧脸显得有些冷峻。
冷峻?哼。
现在陈煜知道了,一切都不过是他的伪装,他和小时候没有任何区别,除了那一点幽微的想法——她不能再装傻了,必须在今天讲清楚。她压抑心头的酸涩,故作洒脱道:
“陈星燃,要我说,我们继续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陈星燃眼皮一撩,有些迷茫地注视着她。
陈煜笑着举起右手,伸出小拇指,凑上去,定定瞧着他,“拉钩不?只要你能别再想……那件事,我也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却见陈星燃听完她的话,蓦地笑了下,很少见他这样笑,艳若桃李,笑醉春风。
她怔怔看他,有些不知所措,只见他撸起袖子,那些深浅不一的可怖伤痕全曝露在她眼前,远比她那天看到手腕上的一道更触目惊心。
他看着她,凄然的一笑:“我每天都想戒掉,可我试过了,我做不到。”
34.痛觉(400珠加更)
陈煜看见那残破的手臂,瞳孔骤缩,心脏犹如被钝刀反复刮磨。这是有多疼。她咬紧牙关,不可置信地问:“即使这样,也不想让我知道吗?”
“你不可以知道。”你有你行走在阳光下的人生,与我不同。他自嘲地讥笑道,“可惜还是被发现了。”
旋即,他又坚定地说:“不过你不用担心,等你上大学以后就再也不会看到我了。”
陈煜纳罕:“嗯?”
“我会去一个离你很远的地方。”所以,不用再感到恶心了。
陈煜低下头,失笑道:“奶奶说的没错,你真的好蠢……”她伸手小心翼翼触碰那只胳膊,“左手也是吗?”
他低语:“嗯。”
她皱着眉问:“为什么?”
“什么?”
她乜着他,目光含笑,“你连喜欢我的理由都不知道?”
陈星燃喉头攒动,说:“因为……是你。”
“好奇怪啊,我居然从来都不知道,”陈煜喃喃地说,“你那时候是什么心情呢?”
什么心情。陈星燃把这四个字在心底重复了一遍,苦笑着想,她当然是无法感知的。“就是很讨厌你,很嫉妒你。”
“嫉妒我?”
“嗯。”
她可以恣意享受着盛放的青春,而自己只能躲在阴湿的角落里,承受着肮脏的、畸形的情欲,静静注视着她发光的样子,可以无知地无忧无虑着,自己却溺死在注定无果的苦恋里,所以嫉妒。
虽然嫉妒,但是又太过喜欢,甘愿她永远不会察觉……
陈煜盯了他一会儿,问:“戒不掉吗,陈星燃?”
他低语:“嗯,不过我不会给你添麻烦了……”他话还没说完,却看见她低头轻吻着疤痕,他立即推开她,皱眉:“你疯了吗?”
她眉眼弯弯,灿烂一笑:“这样就不痛了啊。”
第二部分《糖》1.是存在的(重写)
今天的冬天跟去年也没什么区别嘛。逐渐凋零灰败的世界,一天天变得更加无聊。
而她和陈星燃的关系看起来也一切如旧——每天唯一碰面的机会唯有餐桌上的短暂时光,偶尔四目相撞,仍相顾无言。
只有零星筷子碰到碗碟的脆响声……
窗外的枯枝败叶了无生趣,陈煜转头看向陈星燃。他吃饭向来端正安静,幼儿园就被老师点名表扬过,现在他低着头,衣领滑下去点,露出分明凸现的的锁骨。
陈煜皱了皱眉,刻意拔高音量说:“喂,你给我好好吃饭,听到没?”
“……嗯。”陈星燃抬头飞快略她一眼,又默默应下。
就好像她还是那个蛮横又默默关心对方的长辈,他还是那个寡言无礼的青春期弟弟。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