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是在罗马呆两周,然后北下到佛罗伦萨,再到米兰。
“我们自己开车吧,在奥恰谷附近多留几天……”
“六月那里的风光正好,很适合拍照。”梁雨泊不忘初心。
“那到时问房东太太介绍家租车公司。”石庭赞同。浪漫的托斯卡纳地区原本就在行程单上,租车的确要自由方便许多。
容裳有些诧异的从黑松露的点心中抬头,自驾吗?
可是——
孙碧萄指指她和石庭,“我们开。”
石庭微笑着跟容裳解惑“我十六岁就在三藩市考了驾照……在那里常常一个人,没车可不行。”
“我也有驾照的。”孙碧萄补刀,“你们两个小伙子,要努力啊。”
容裳默默吃完甜点,结账后牵着石庭一路漫步回去。他心里确实有些懊恼,不为自己不会开车。而是石庭究竟还有多少自己不知的事情呢?许多事情,他都是要通过别人才晓得。
薛荔那句你什么都不知道还历历在目。啊、薛荔。这次旅行的住所还是薛荔替他们安排的。容裳顿时觉得连石庭在街边买给他,并亲手喂到嘴边的冰淇淋都没那么美味了。
心情真是同时具备最优与最劣两种属性的调味剂。
回到公寓时间尚早,无所事事的梁雨泊便调出今晚拍摄的照片来筛选。他的雇主在旁边督战。
小情侣二人正在露台上吸烟腻歪到情浓处,就被叫进来。“怎么了?”容裳从背后圈着石庭不愿松手。
“这张相影得阿庭好美喔——”孙碧萄兴奋。梁雨泊虽然被聘来给她照相,可到底技痒,怎么会舍得不拍其他人。笔电屏幕中的石庭的确被拍得美极了。是她去买冰淇淋时的一张半身抓拍。明明打扮是甜美性感的少女,可与陌生人对话时眼神带着一丝成人特有的冷漠与疏离,像柔软蚌肉内流光溢彩的珍珠。
石庭亦高兴地揉揉梁雨泊的头发,“表弟真不错,带你来是对的!”
可容裳却怎么也无法感到开心。照片分明将她平时裹得紧紧的美好内芯,直白的剖出来亮给所有观众。他知道,是自己可怖扭曲的占有欲开始作祟。对石庭,他实在太患得患失了。他不得不警告梁雨泊,“私发给我,不许公开发上网。”容裳控制着自己不被妒忌冲垮。
就此,容裳旅行的第一天,就在独自生了个小闷气,心里盘算着未来如何在床上变着法让石庭补偿自己中度过。
罗马是个拥挤的城市,两千多年的历史精华被浓缩于此地——随处可见的艺术杰作,故纸堆里的华丽文字都无法再现的繁荣盛景。
对于普通游客而言,辉煌的遗迹,绝美的杰作委实太多、太满了些。他们往往像蜻蜓点水般掠过,米开朗琪罗带来的震撼在心尖上停留片刻又叫贝尼尼占去。
虽然石庭一直紧紧拉着他的手,照顾着他的情绪没有在每一样艺术瑰宝下面停留太久太久。但始终,容裳都没办法如石庭那般,用朝圣的心态与伟大的先人共情。只有梁雨泊同样被震慑,目瞪口呆地与石庭一同赞美着那些或唯美细腻或粗放自由的笔触。
到了第四天,孙碧萄首先受不了了。她已经被熏陶得眼花缭乱,摆摆手“你们去吧,我找家馆子喝喝咖啡就好。”
晚上回来,却不见她的踪影。孙碧萄迟迟才打电话给石庭报备,“遇见个朋友,一同前去威尼斯游玩几天。”石庭与梁雨泊好像都对她的随性见惯不怪,连她什么时候回来都不过问。
看看表弟,做哥哥的开始反省自己是否逼得太紧。
一直犹豫到熄灯,容裳才下决心。“明天我想睡晚点,再一个人去随便逛逛,买买东西吃吃冰淇淋。”容裳故作轻松地说。“梵蒂冈我就不一起去了,留给你跟拉斐尔先生恩爱吧!”还有可恶的梁雨泊也是拉斐尔的教徒。去吧,看个够,不用顾及我,想看多久看多久。
黑暗中读不到石庭的表情,只听见她轻声说“那你别吃太多了……小心长胖。”
从小于胖字不沾边的容裳听她不动声色,一点挽留不舍的意思也无,暗暗磨牙。还硬要调笑她,“要是真的长胖,得劳烦石小姐陪我运动啦。”
翌日睡到午后才醒的容裳发现自己头脑有些发热。手脚都轻飘飘的,脖颈仿佛支持不住随时要折断。他大概是真的,又发烧了。这么迟醒不是因为贪睡,而是真的睡不醒。
不顺心往往接二连三,容裳始料未及的是等待他的不是罗马假日而是费里尼的甜蜜生活。小情绪滋生令他厌恶变得这样敏感的自己。
他们出去了。是骑昨天租的韦士柏吗?石庭会不会坐在摩托后座搂紧他的腰呢。越想头越沉,容裳心乱的起身,到阳台点了一支烟。驻足观望着远处小小的宛如符号一般熙熙攘攘的游客,停得歪七扭八的汽车,拉手风琴的卖艺人。
都说罗马是看得见死亡的城市。如果形容艺术的罗马是被精心装饰的蛋糕,口口都是香甜的话,那么历史的罗马则是一座巨大的坟茔——逝去的帝国时代,英雄被谱写成诗史,奴隶与异教徒的鲜血被河流冲走。时间让他们都化成一捧黄土,垂直堆叠成了今日的永恒之城。
门前墙边的九重葛开得生机蓬勃,绚烂如瀑。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