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气扬之态,穿戴又富贵,故谢正则从没把他往内侍上头想。
擅丹青的人,尤其是擅人物画的人,有异乎常人的观察力,不夸张地说,人站他们面前,穿衣服跟没穿一样,他们能透过表面看到人的骨骼和肌肉走向,戴尧说浩然正气兄是内侍,谢正则没觉得他胡说,只是不敢置信。
急匆匆跟戴尧分手后,谢正则忙去找唐立。
唐立百事通的名号绝非浪得虚名,听谢正则形容了浩然正气兄的外貌,当即给出答案,“这个人确实是内侍,义川公主贴身侍候的,名叫逢鸾。”
义川公主和逢鸾之间分明有暧昧,一个是尊贵的金枝玉叶,一个是卑贱的阉人,不可思议之极。
谢正则觉得自己需要静一静。
这一静就静了好几日,直到这一日薛眉盈到谢家来找他。
穆哲连找媒人都省了,自个儿到薛家见薛长临和徐氏,又一次向薛眉盈提亲。
薛长临和徐氏有些心动,薛眉盈不愿意,哭着奔谢家来。
“这个穆哲怎就贼心不死呢!”谢正则简直要扎穆哲纸人作法了,又不解,薛眉盈抬手便撕十金扇子的举动,不是把他吓住了吗?
设法让薛长临和徐氏拒绝只是治标不能治本,得从根源上消灭穆哲想娶眉盈的心思。
若是毁十金不能让穆哲打退堂鼓,那就毁一百金一千金。
一千金还不行的话,他不介意把穆氏茶楼拆了。
谢正则带上薛眉盈,气势汹汹赴穆氏茶楼。
柜台前有一个看不出年龄的女子在逮着掌柜不住问话,女子光洁脸庞,皮肤滑腻,手指纤长柔软,看起来不是穷苦人家女儿,只是头发用黑头巾很随意地扎了个单环髻,一件簪环亦无,身穿灰色粗布对襟短衫,系黑色麻布短裙,露着黑色褶裤,家境很是困窘样子。
“我家大郎真不在。”穆氏掌柜苦着脸,一句话颠来倒去说了好几遍。
女子又缠问了好些儿方满脸失望离去。
掌柜擦汗,一脸如释重负。
薛眉盈快步走近柜台,双手趴在柜台上,两眼晶亮,兴致勃勃问:“这是找穆大郎要债的?”
“不是,也算是。”掌柜道。
薛眉盈瞪眼,惊奇道:“是便是,不是便不是,何来算是?”
谢正则也觉好奇,直觉的觉得女子是穆哲的爱慕者,然则,穆哲那个铁公鸡有爱慕者,打死他也不相信。
“讨情债。”掌柜有气无力道。
“情债?穆大郎那样的居然有女子喜欢?”薛眉盈惊叫。
自己的猜测居然是真的。
谢正则被严重打击到,眉眼无处安放。
掌柜被两人的表情取悦了,这些日子帮穆哲挡桃花,积了一缸苦水急需宣泄,也不管会不会伤少东家颜面了,一五一十说了起来。
刚走的女子是杨氏酒坊东家的三女儿,家资饶富,脾性却跟穆哲一般无二,一个铜板要扳成两半花,俭省的不行,乃是杜维桢给穆哲做媒牵线认识的。
穆哲拒绝了顾七娘,他耶娘很是着急,找杜维桢帮忙做媒,又是诉苦又是求情,还要下跪,杜维桢推托不过应下了。
掌柜道:“这杨三娘据说是杜维桢精挑细选的,跟我家大郎年貌相同,一样的爱财如命,我家大郎被顾七娘吓着了,坚持下聘前要见面,两人志趣相同一见如故。”
“那不是很好吗?”薛眉盈不解。
谢正则嘴角挑了挑,却是瞬间明白了。
“刚开始是很好,可是……”掌柜长叹。
穆哲和杨三娘交流节俭心得,相见恨晚,然而矛盾很快出现了,两个都是一毛不拔铁公鸡,碰到一起了,酒可以不喝,饭不能不吃,为了不出饭钱,两人很是斗智斗勇,杨三娘道行更高,穆哲斗不过,碰面三次,掏了六个铜板买蒸饼,可把他心疼死了,当即对杨三娘避而不见了。
而杨三娘在同他交往中一个铜板没花占尽便宜,知己难求,不由分说就对他爱慕上了。
小娘子的面子什么的对于爱财如命的人来说,那是不存在不需要的,这几日天天到穆氏茶楼找穆哲,追的很紧。
薛眉盈媒婆思想冒头,分析起姻缘来,惊叹:“正则哥哥,你说的对,穆大郎果然不能配跟他同样节俭的。”
谢正则“嗯”了一声,猜穆哲想必也想到这一点了,顾七娘比薛眉盈还败家,两下权衡,故而转头又想向薛眉盈求亲,恨得牙痒痒。
掌柜八卦完,心情大好,谢正则和薛眉盈看着就不是进茶楼喝茶的,主动问来意,听说找穆哲,忙喊伙计上楼通传。
穆哲很快下来,一面走一面扶头上巾帻,很是注意形象样子,身上穿着一件簇新的天青色圆领襕袍,五官原本很不错,这么一来看上去就是一个翩翩美郎君,颇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