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半大孩子便躲在那庆山的一处老树后,前方皆是手指粗细的藤蔓,倒是将他们两个的身影遮挡得严严实实。
两人此时到那屋子的距离不过数丈,前方屋子里有什么声响都听得一清二楚。
玉惹用手将嘴巴紧紧的捂起来,生怕露出半点声响。
而一脚踹开内屋门的胡大,手里拿着尖刀,正是为了壮壮自己的声势。
“分明方才还听到声响,这么快变不见了踪影。”
“你个狗娘养的玩意儿,敢赌却没有钱还给你爷爷!你爷爷我今天就坐在这门口,倒是看看你能够躲到哪儿去!”
躲在树木和藤蔓后面的两人,听到这话确实心头松了一口气,只要他不往庆山后走来,便可躲过去。
温时衡的眉头便不曾放下一直都蹙着,祖母这一遭走得委实匆忙,竟是找了这样不中用的人来照料他们二人。
如今这仇家带着刀都上门来了,那赵大还不知躲到了何处。他在大脑内飞快的转动着,应该如何处之才好。
“拉着我袖子做什么,放下。”
他正琢磨着应对之法,不妨一回头竟是瞧见莹白玉般纤纤手兀自抓着他的衣袖。
鹅蛋般白净的一张脸,听到这话却是将眉头蹙起,满脸写满了不乐意,嘴巴也有些不开心的嘟起来,写满了你若是再多言一句我便哭给你看。
“我只说一遍,你。”
他还要出言威胁一番,却不妨此时前方传来巨响。
却说那胡大往内屋门口的门槛上一坐,将刀横向跨在肩头,却好似忽而想起了什么从那地上跳起来。
因为太过激动,那抗在肩头的刀滚落到地面上,发出巨响。
桌子上放的搪瓷碗还冒着热气,说明方才屋内还是有人的,想到这里他一拍脑门。
“我真是个蠢蛋!定是那赌鬼听到我的声音连忙吓得躲起来了。”
胡大从门槛石上站起来,将自己身后屁股上的灰尘拍打一番,起身往内屋后走去。
“你个赌鬼,昨日还吹自己接了个大活儿,定是要发财了今天欠你爷爷五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快出来还钱,爷爷饶你小命。”
“我有点怕。”
她睁着一双水雾般的眸子,像极了森林里同母亲走散找不到家的灰鹿。
温时衡那后半句话还不曾说出口的话却像是卡在了嘴边,硬生生的说不出。
“不怕,你拉着我袖子。”
左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同她计较作甚。
他将自己的目光转移开,开始上下搜寻或者被这人发现了应当如何。却听得不远处的脚步声慢慢传过来。
“我已经看见你了,快出来!”
那胡大继续在虚张声势。
玉惹几乎是屏住呼吸,连一口大气也不敢喘。她不知道的是,如今的温时衡虽然才十一岁但已经在春闱时,过了岁试,是这方圆百里年纪最小的秀才。
秀才虽没有官衔,却是有功名在身的,更不用论他这般少年成名的天才,其实只要亮出身份,便能够将这胡大吓退。
但温时衡却想到了祖母出门之前说过的话,不可轻易露出身份,好生在雁子村躲着,万事都等着她回来再说。
眼瞧着那胡大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便要走到他二人藏身之处。
玉惹突然想到了什么,松开紧紧攥着温时衡袖口的手,在自己怀中来回摸索着,神情很是紧张。
“找到啦!”
她小声的说着,却是难以掩饰心里的激动。
那是先前温老夫人出门时,交到玉惹手里的烟花弹,庆山这一带常常有野兽和毒蛇出没,每年因此而死掉的人不在少数。为了将死伤降低,人们便琢磨了这样的办法,一旦遇到野兽或毒蛇时便燃放它,周围人看到总会赶过来营救。
温时衡垂着眼睫看玉惹将烟花弹从怀中取出来,她的腰很细,被那缎花束带勾勒得愈发纤细。也不知是那阳光太过热烈,他似乎在这个瞬间被晃了眼。
玉惹面上带笑,好似发现什么极为了不得的宝贝,用力将那烟花弹向后斜方高空位置扔出去。半空之中忽而炸开,发出一阵轰隆声。
那汉子原本将刀握在手掌心,听到后方传来的响声,却是将步子顿住。
“还不到野兽出来的时候啊,怎会有烟花弹放出?”
他心下有些惴惴不安,拿眼往四处瞧着,却忽而瞥见一抹青色影子快速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