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笑出声。
夜晚的风茫茫吹来,携卷来阵阵闷热。
他默默站了一会,觉得这个晚上越往下越燥热,让人生烦, 最后转身离开。
*
江意禾疲惫地整个人躺在沙发里,一只脚垂在沙发边沿,高跟鞋还没蹬下来, 吊儿郎当挂在脚尖。
她刚刚从公司回来,累得不想呼吸,但还是抽空给林夭打了个电话。
疯狂吐槽江夏知母女在公司里跟她作对的事情。
聊了十来分钟,忽然想起什么,话题一转:“你去海市的机票订了吗?几号去?到时候我和江嘉屹去给你送机。”
“订了……”
林夭一句话还没说完,江意禾耳边的手机刹那间被人抽走,剩下的半句话在空中荡了一下,最终落在了别人耳里。
江意禾惊得撑起身,才看见江嘉屹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立在她面前,微微挡了光线,眼底一片冰凉。
他及时把她的手机放在耳边,听完下半句话——
“这个月二十号的机票,早上八点飞,太早了,不用送。”
“你去海市?”
不轻不重四个字,终结了原本缓和轻松的气氛,陡然降到冰点。
字句中的冷意让江意禾侧目,吊儿郎当勾在脚尖的高跟鞋啪嗒掉在地上。
对面不知道是没说话,还是挂了电话。
江嘉屹冷沉瞥一眼手机屏幕,原本还在通话中,可紧接着一声细微的动静,提醒他,电话被挂断了。
“……”
江嘉屹直接气笑了。
他忍了忍,问:“她是不是在宿舍?”
江意禾默默收回手,“你别生林夭的气,她去外面工作也正常,海市也不远……”
她还没见过江嘉屹这样讲话,以前他偶尔会顶嘴,但口吻也没有今晚这样冷冽。
像一座亘古以来的死火山突然爆发。
“她是不是在宿舍。”他一个字一个字重复。
“好像是。”江意禾答。
他脸色更难看了,抬手给林夭回拨,结果显示已关机。
“她刚刚好像说手机快没电了。”江意禾替林夭解释。
江嘉屹压着嘴角睨她,半响把手机丢回她怀里,心灰意冷:“随便吧。”
“她爱去哪去哪。”
说完,他转身回二楼。
江意禾奇怪地抿抿嘴角。
林夭是真的手机关机了,她那个“是”字没脱出口,就已经黑屏了,她看了看插着的充电线,顺着线看向插头,才发觉插头没插到插座上,一直没充。
把插头重新插上,手机显示百分之一的电量,一时半会没办法重新开机。
她屈脚坐在床上,指尖插在发间,凝视手机屏幕,回想起刚刚江嘉屹的话,意识散了散。
早晚都要告诉他的。
林夭仰头靠在床边的墙上,想。
手机能重新开机后,林夭支棱着一条腿,手肘抵在膝盖上,指尖捻起手机,晃荡了几下。
冷气吹在脸上,她像感觉不到温度。
直到陈圆把空调的风向升起来,皱眉道:“这样吹,你想感冒吗?”
林夭回神对她笑笑,平静地把戒烟棒从嘴角摘下来,给江嘉屹编辑了一条微信,讲了她要去海市的事情。
很久。
江嘉屹没有回复。
*
快早上的时候,江意禾在床上懒懒地翻了个身,半睡半醒间感觉有道身影逆光站在床头,面容模糊在黑暗里。
她撑开眼,看见江嘉屹拿着她的手机,指尖噼里啪啦在屏幕上敲。
一下接一下。
键盘音效哒哒哒响。
“你在干什么?”江意禾眯起眼睛问。
江嘉屹抽空瞥她,寡淡而沉默,没吭声,视线又挪回去继续敲打键盘。
江意禾迷迷糊糊坐起身,打开床头灯的时候,他正好打完了,顺手把手机还给她,然后十分干脆地离开她卧室。
她皱眉扒拉过手机,低眼一看,他用她的微信给林夭发了条消息。
“今晚八点过来吃顿饭,当作给你饯别,不准早退。”
江意禾盯着这句话愣了愣神。
他刚刚不是爱咋咋地吗?一大清早又奇奇怪怪地给林夭发微信。
青春期的小孩子就是变化多端。
想不通,她又一倒脑袋扎回枕头上,睡死过去。
*
林夭晚上八点前到的江家别墅,在门口站了一会,吹了吹风才按了门铃。
餐桌已经准备好了,都坐着等她。
死寂和凝滞在餐桌上蔓延。
不像饯别宴,像鸿门宴。
林夭站在一边望了一阵子,才坐在江意禾旁边,对面是江嘉屹。
半耷拉眼皮,漠然的、寡淡的。
一如既往的沉默,又比沉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