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小皮鼓叮咚,配合着金色手摇铃的节奏,一首古老的乐曲自他们指尖流泻过来。
“哗啦啦——”领头巫师又是一挥,手摇铃下端缀着长长的穗子,那长穗跟随着他的舞蹈旋转翻飞,犹如环绕在他身侧的耀眼光晕。尔后只听他唱道:“惊蛰雨来清明露,百虫复苏寒凉无。世人一杯梦入误,倚树怀书身异处。以妄为真,不知命宿!树中一应六合陆,槐安檀箩世沉浮。奈何南柯二十年,心间一牵仅容汝。一枕槐安,有情皆苦!惊觉梦醒方知虚,一梦相隔不能顾,缱绻往事化荒芜,满腹相思不能诉。半生苦,身化骨,来世做畜不做人,只为寻汝,只为寻汝……”
巫师的舞蹈翩跹,歌声清亮,一曲哀歌由他唱来悦耳如天籁。他舞动着金色的手摇铃,一步一舞地朝那根缠满鲜花的横绳走去。
“半生苦,身化骨,来世做畜不做人,只为寻汝,只为寻汝……”唱到最后一句,手摇铃一晃,朝那绳子轻轻一劈,就见那根手指粗的绳子蓦然断开,掉落在地。
人群发出一声欢呼声,尔后朝那空旷寂静的槐安台上跑去——一年一度的槐安集庆,实质就是为了这一刻:在子时那刻,年轻人齐齐奔向山顶。那里,槐安府君会给予第一个登上山顶的人一个小小的礼物。
那礼物,或许是赐予一段真挚的感情,或是赐予一条相比于其他人要长的生命,或许是赐予一个成为世人几天的机会……只是今日的槐安集庆不同往日,它是特地为了一个世人而设的。
那跑上山顶的,不会有别人,只能是他。
这场热闹的槐安集庆,是槐安镇的百姓为他举办的。那光怪陆离的夜市,欢歌笑语的行人,都是为了能让他的这个梦境有一个美好的结尾。
拦绳一断,素娘便抓着木轩的手往那几乎没有尽头的石阶上跑去。她跑得那样轻快,几乎不似世人。
木轩只感觉耳边的风呼呼作响,他似乎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他没看见,方才和他们一同起跑的人,在看见他后,脸上皆是浮现出淡淡笑意,而后默不作声地放慢了脚步……
他们渐渐超过了所有人,直到再也见不到其他人的身影。
“娘子!”木轩突然没有由来地感到心慌。他回望了一下脚下,那条热闹的街市已经变为窄窄的一条光束,底下喧嚣一概传不上来,他只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
“阿轩,”前头的女子没有回过头,她漆黑的头发在虚空中飘扬着,不时打在他脸上,她柔柔道,“在跑到槐安台之前,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好不好?”
心中的不安感愈加强烈,木轩没有说话。
素娘无奈地笑了笑,“阿轩从来不拒绝我任何一件事情的。”
依旧是沉默。
两人就这般一前一后地登上顶峰——山顶的风烈且寒凉,所谓槐安台,能让整个槐安镇百姓衣食无忧的神秘所在,实质上就是一圆白色平台。平台由整块汉白玉铺就,光亮无瑕。除此之外,竟无他物。
木轩奇怪道,“怎的没有一个人?”
“老祖宗在上头看着我们呢。”素娘朝天上偷偷地指了指,她似乎很欣喜,拉过木轩来,两人跪在圆台中央,“阿轩,你闭起眼睛来,向老祖宗许愿,她老人家便会满足你的愿望。”说罢,她率先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口中喃喃祈祷着些什么。
天高云深,素娘的声音瞬时融入了虚空中,不见一点回音。
见她如此虔诚,木轩笑了笑,便也同她一起默默许下愿望。
他希望,他同素娘永远也——身侧陡然亮起的光芒中断了他的思考。
本以为是老祖宗现身或是其他什么神迹,木轩不明所以地扭头朝身侧看去,尔后他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地。
那光线,是从素娘身上发出来的。
一身盛装的少女闭着眼睛低垂着头,依旧模样真诚地祈祷着,但此刻的她却犹如一尊脱了漆的石像,有散发着绿色光点的碎片从她脸上乃至身上掉落下来,宛若萤火虫一般,随风一吹,竟消失无痕。
木轩惊慌喊道,“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素娘闻言睁开眼睛来,却像是毫无知觉一样朝他甜甜一笑,她一把捂住了木轩的嘴,神秘道,“嘘——老祖宗正在这里,可不许大声喧哗失了礼节哦。我代你向老祖宗求了一个最好的礼物:你此后的人生里,将会一直平顺。你会金榜题名,你会有一个很贤惠的妻子,此生有一双聪明漂亮的儿女。你……”说着说着,竟有荧光晶莹的泪水从她眼中流出来,跟随着那些从她身上脱离下来光点,飘逝不见,“你的人生,没有素娘也可以过得很好。”
心头一抽,木轩动怒了,“说什么胡话?!这里诡异得很,我带你离开!”说罢他扶住素娘的肩头,用劲捏住,他的声音从牙缝中一字一顿地挤出来,似在威胁,“我不许你再这样胡闹,不许说离开我,也不许说我会娶其他女子这样的混账话……”
素娘答非所问,她认真道,“阿轩,我先前说的那个要求,你真的准备不答应我了吗?”她抬起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