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多时,见着姐弟俩,立刻眉眼含笑地迎了上去行礼,“老奴奉太后之命,在此恭迎长公主与三殿下。”
京仪也笑眯眯道:“竹嬷嬷好,祖母近来可好?我和阿弟坐了这么久的马车,骨头都快要散架了。”竹嬷嬷是太后身边跟了几十年的老人,从前还照顾过文熙帝,身份自然不一般。
竹嬷嬷立马替两个孩子打扇:“殿下们可累着了?竹辇已经备好,咱们这就上去吧,不让太后她老人家多等,太后自从收到了信,可一天三道地念叨着两位小殿下呢。”
京仪和时瑜点点头,正要往上山的竹辇而去,却瞥见护送他们前来的锦衣卫千户张庭恺神色匆匆地过来,同夏嬷嬷说了几句话。
“嬷嬷,出什么事了?”她是天生爱惹事的性子,这些事自然瞒不过她的眼睛。
“是张千户在附近发现了一个受伤的人,许是上山打柴的樵夫不慎跌落山崖摔着了。”此事无关紧要,夏嬷嬷也就如实说了。
“姐姐,我们去看看吧。”时瑜拉了拉她的衣袖说道。
上山也不急于一时,京仪也就随他去,“走,去看看。”
张千户本还要拦着怕污了贵人的眼,但竹嬷嬷拦下,道:“太后在山上寺庙中清修,讲究我佛慈悲,若是太后在此也必定不会袖手旁观,两位小殿下心怀慈悲,太后知道了肯定会很欣慰的,张千户也不必阻拦,无妨的。”
走在前面的京仪听了这话,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她只是想看热闹而已。
很快就绕到了一处小林间,那人已经被锦衣卫从杂草丛中抬了出来,此时满身伤口不知生死地被放在地上,许是从山崖上跌落的。
见贵主都过来了,张千户只得亲自上前查看,这一看却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此人虽面色漆黑却触手细滑,右手虎口处的确有薄茧,却与普通樵夫的满手粗糙截然不同,他当即就断定了此人是一个伪装成樵夫的练家子。
张庭恺大喊了一声:“护送殿下退后!”绣春刀出鞘,刀尖直指地上那只剩一口气的人冷声道:“报上名来,否侧就地处决!”
立刻有无数在明在暗的锦衣卫现身,护送他俩往后撤离。京仪却皱眉看着地上那人,抬起手阻止他们的动作,口中轻轻吐出一字:“慢。”
已是奄奄一息的季明决听了这熟悉的声音,心底不由自主地一震,刚才“殿下”这两个字眼传来,他就不由自主地想到李京仪身上,继而笑自己是快死了出现幻觉,李京仪怎么可能出现在远离京城的荒郊野外之中,谁知真的是她!心中立刻升起些许意味不明的期待。
张庭恺全身紧绷,保持着备战状态,向她疑惑道:“殿下?”
见她往前走了两步,似乎要到那身份不明的贼人身边去,夏嬷嬷和竹嬷嬷都赶紧拉住她,“长公主,有危险!”
京仪也就不再往前,站在原地,摇着团扇冷笑道:“张大人眼力不行呀。”
张庭恺不明所以,只好道:“求长公主明示。”
季明决知道她肯定认出自己了。想不到他这幅装束一路上骗过了所有人,却瞒不过的李京仪的眼睛,虽然她此时只有十三岁。
下一秒却听见长公主一字一顿道:“把他给本宫扔去喂老虎。”
季明决眼前一黑,差点没撑住昏死过去,这女人果真是蛇蝎心肠,竟要趁此机会除掉他!
张庭恺没想到长公主看着唇红齿白娇滴滴的模样,竟有观看猛兽食人的爱好,额角有一滴冷汗落下,他略有些结巴道:“殿下……”
“你想违抗本宫的命令吗?”季明决的希望在这一声娇喝中彻底破灭,比起被猛兽撕咬或是被追杀至此的人处置,他更宁愿就地昏死过去一了百了。
***
一炷香过后,等待在山脚的竹辇终于向着五台山上的南山寺而去。
京仪和时瑜在后院的厢房中见到了祖母,当朝太后方氏。太后年轻时雷厉风行,将先帝的后宫管理得井井有条,一众嫔妃在她手里任由揉圆捏扁,根本翻不起风浪来,年老了人却一心礼佛,常年住在寺庙中与青灯古佛相伴。
太后人虽不问政事,对孙儿们却是宠爱有加,与一般老人无异。
“祖母!我可想死你了!”京仪刚迈进门槛,就不管不顾地扑进太后怀中。
太后揽住京仪和时瑜,笑道:“祖母也想我的孙儿们呢,这么热的天,祖母给你们备了绿豆汤,先去洗漱,来祖母这里喝了绿豆汤再去休息,一路上肯定累了,有什么事都明天再说。”
时瑜趴在方太后膝头,乖乖道:“我们不累,陪着祖母就不累了!祖母,你上次给我布置了文章,还没听我背完就来山里了,这次我可是背好了才来的!”一边说着,都开始手舞足蹈起来。
方太后被可爱的孙儿逗得眉开眼笑,连连道:“好好好,那么就在祖母这里用饭,晚上再好好歇息。”
夜色渐浓,夕阳染上醉酒般的酡红正慢慢往地平线落去,天空被晚霞染成玫瑰色,此地风光果然被比京城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