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严实牢固地扣在地上的金鼎完全被揭开,所有人一看,鼎中央出现了一个大坑。地面被从上而下的压力压得变形,深深凹陷进去。
很明显,在大鼎铺天盖地覆盖马渡的时候,地面也被这股劲气压弯了。
闵兴下意识地踮起脚,终于看到了躺在坑底不省人事的马渡。他的身后,某种装置闪着亮光,向所有人发出信号。
神武殿弟子们纷纷看向肆莫,不知何时,肆莫已坐到了高台上,没有滞留在看台边。他向负责操控流程的弟子递了个眼色,圆桶形赛场缓缓上浮。
赛场中的地面坑坑洼洼,忽陷忽凸,早已面目全非。高溪和马渡虽未近身交手,在场内遗留下的破坏性痕迹却丝毫不比前几场少。仔细一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赛场升至平地,闵兴发现,神武殿弟子都定立不动,似乎没有人打算迎上去接应他。大家犹豫着不敢动,眼神间都有些忌惮高溪师兄。
“这怎么可以?”闵兴砸了咂嘴,第一个迎了上去。
马渡躺在冰冷的地上,出于同门情义,也不能不闻不问。师兄们不想得罪高溪,闵兴却无法视而不见。他不会想那么多,还是先救人要紧。
在他的思路里,高溪和马渡只是正常对决,并不明白身边一众师兄在担心什么。
闵兴路过高溪身边时,高溪的眼神和他擦肩而过。一股阴森的寒气在耳畔刮过,让闵兴愣了一下。
他停下脚步,回头望去。高溪师兄云淡风轻地晃过,留下一道深沉的背影。闵兴眼眸眯起,抿了抿唇,回身向马渡师兄方向迈步。
闵兴首次从高溪师兄的眼神中看到这样的寒意,曾经的同门之谊被一种威胁取代。高溪的心思虽然心知肚明,直面对方的眼神还是让闵兴有些震撼。
看到闵兴的动作,和他一起的师兄面面相觑,不好意思再坐视不理。他们先和高溪打了声招呼,便接踵而至,簇拥到马渡那里。
“咳!咳!咳!”
被人们抬起身,马渡喘息咳嗽了两声,迷迷糊糊恢复了知觉。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很大,欲图挣扎着爬起来。
“别勉强,还是等担架来抬吧,别以为能醒过来就能站起来。马渡,你中的是高溪师兄的蝶透暮,必须去悟瞑楼白长老那里取解药才行。”
在另一位弟子的劝说下,马渡渐渐松了下来。要知道,他身上的装备发出信号,就意味着他的伤不容小觑。
神武殿资格赛所设置的这道门槛,实在是不同寻常。有了这道门槛,任谁都得拼尽全力对待比赛,即使想主动放弃也不可能。
马渡平日里和所有人关系不错,愿意帮助他的人很多。躺在担架上,马渡仰视天空,脸上生出无限落寞。他的眼角瞥到血红色的战袍,立马不情愿地扭过头去。
一招之间,就被无情击败。这样的事实,终究让他感到了屈辱。看到自己身上的战袍,马渡想起了当初,想起了自己登上武阙岭的目的,陷入到深深的自责中去。
他咬牙翻了个身,面朝下不愿直视外界风景。不久,一股威严的气息向他靠近,耳边传来深沉的低语声。
“马渡,你先去悟瞑楼养伤。等你行动自如了,就来找我。”马渡陡然间竖起耳朵,辨认出是肆莫的声音,慌忙咬牙翻了个身。
肆莫表情严峻,马渡一接触到这张不苟言笑的脸顿时灰了心。他的预感不祥,肆莫这次恐怕要对他动手了。
神武殿弟子们沉默而立,感应到肆莫的情绪,没有人敢吱声。他们用同情的目光瞟向马渡,心想这一次肆莫大概是要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话刚说完,肆莫便摆了摆手,命人将马渡抬去悟瞑楼。
“马渡这次真是倒霉,开局就抽中高溪。他还是有实力的,只是运气不好。”
“哎,谁让他平时偷懒。不管怎么样,就冲他平时懒散的表现,肆莫大人就要那他开刀。这个当口,他正好又惨败给高溪,算是给肆莫大人动手提供了理由。”
“开刀动手?你的意思是肆莫大人打算将马渡赶出神武殿?这不应该吧,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
“的确没有过,但是今年早些时候,肆莫大人在多个场合表现出了这个意思。”
“好像确实是这样的,不过这种决定怎么样也得通过首领吧?希望马渡好运了。”
小声议论过后,众人摇头叹息,为马渡的命运捏一把汗。整顿神武殿,这是肆莫大人很早以前就有的想法。改变涣散,必定要拿人动刀,马渡首当其冲是最合适的对象。
闵兴入殿之后,很大程度上激励了全殿上下的斗志。目睹这样的状况,肆莫便暂时搁置了整顿计划,改为从长计议。
这段时间,很多弟子们都自觉鞭策自己,神殿殿懒散的习气有所改变。可是,马渡偏偏不在这些自觉改变的弟子名单中。
在他离开后,肆莫没好气地望了一眼背影,麻利地吩咐弟子们打扫战场。接下来,还有比赛。
闵兴叹了一口气,将思绪从担忧马渡师兄的前程上转移过来。肆莫的命令刚下达,他就忙不迭地拿上工具去帮忙了。
神武殿众弟子纷纷行动,分工明确地为下一场比试做准备。待所有人稳定下来,闵兴便趁着空隙跑去打听消息。
“师兄,若是马渡师兄被赶出神武殿,武阙岭会将他安排在哪里?”闵兴有些担忧地找到一位慈眉善目的师兄问道。
师兄下意识地揉了揉鼻子,漂浮的灰尘让他的鼻子有些发痒。
“这个不好说,毕竟没有先例。如果肆莫大人真想赶他走,也要和首领商量。或许去别的殿,当然要看别殿是不是愿意收留。或许。。。。。。”
说到这里,师兄瞄了他一眼,没有再继续讲下去。闵兴揣摩用意,便也缩回身去,同样不再继续发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