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在宜章身上,也不想。再让他陷入和自己一样的境地里,那些事情还是尽量远离的好。
须知,这里是帝王的皇宫,而不是寻常百姓家。
不能太过贪心,否则就会有报应的,她一直是这样这样克制自己,尤其是在面对宜弟的时候。
那件事,宜弟也许还没有忘记,但她一句都不能提,就当他全部都忘记了。
陆危是个可靠的人。
江央公主才会在他面前,放任了自己的一些懦弱和胆怯,那是宜弟都不曾了解的一面。
“去通禀公主,就说五皇子来了。”
宜章来月照宫已经成了常事,若不是必须要在扶苏殿,他恨不得和从前一样,和皇姐同居在一座宫殿。
他们以前就是一起养在栖凰宫的,手足和睦。
而一个人坐在廊下的陆危,并没有察觉到五皇子的到来。
他低头捧着一本发黄的旧书,竟是孩子用来识字的,手指顺着上面的字,一个字一个字的认。
他学的究竟是太晚了些,过了记忆最灵敏的时候,不如八九岁的孩子学得快,不过肯学总比不学的好,不学永远只能做个睁眼瞎。
其实在这宫里,不识字也没什么,多的是宫人如此。
可他的主人是江央公主,哪怕仅仅是暂时的,陆危依旧想竭力留下点什么痕迹。
宜章得了闲暇时光,便径直跑来月照宫。
他如今有了阿姐,连身边的伴读,都不怎么理会了,往日最喜欢出去跑马,现在也不愿意去了。
看见陆危坐在廊下的台阶处,笨拙的拿着笔描什么,这是什么样子,他大字不识一个,居然拿起了笔杆子,便凑过去看。
此后很多年,宜章回想起来他的少年时,这一幕,始终牢牢的定格在脑海。
竹纸上虚虚覆着骨节分明的手指,手指上纵横交错的新旧伤痕,虽然已经愈合,但留下了难看的痕迹。
而这样的一只手,在笨拙的握住他并不熟悉的毛笔,一个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的人,然而江央公主的封号,却一笔一划,一撇一捺写得极其端正。
他所有的倾慕,掩藏在心里。
宜章虽然对陆危那么说过话,但心情若好,对一等奴婢也可不分尊卑上下,为人随和又风趣。
“吼!”他从台阶上跳下来,吼了一声,故意从后面吓他。
陆危果然手忙脚乱的差点栽倒,惊声问道:“五殿下您是何时来的?”
“吓到了吧,让我看看,”他伸手作势要去抽陆危手中的纸张,一边笑嘻嘻地问道:“你这是在写什么啊?”
“没、没什么,不值得一提的东西,五殿下,可要卑臣为您通传?”陆危惊惶地抬起一只手遮住纸张,仰起头望着他,是一脸讨好的苦笑。
“不看就不看。”宜章点了点头,佯装负着手要往宫殿里去,就在陆危放松警惕的一霎那,这位狡猾的五皇子猛地折身朝一伸手,就抢走了陆危手里的纸张。
第10章 写字 伤痕
陆危大步跟上宜章,又不好伸手去抢,只好低声央求道:“五殿下,你饶了卑臣这一遭吧。”
“停停停,不许进来,我现在要去找阿姐了,你们都在外面。”宜章将所有人都喝止在了殿门外,独自一人去找江央公主。
“阿姐,你猜一猜,我方才看见陆危他在做什么?”宜章的手指里夹着一张纸,在她面前得意的举起来。
“你总是这样,是不是又去戏弄他了?”
“不要管这个,阿姐,你就猜一猜嘛!”宜章玩兴大发,苦恼于阿姐的不配合。
江央公主哪里不知道,他是在故意惹自己和他去闹,她轩然扬眉道:“你既然不说,那我就不听了呀,定然是你更想让我听。”
正说着话,趁宜章一个不注意,江央公主就将那张纸,直接抬手抢了过来。
“阿姐,你怎么耍赖啊?”宜章张牙舞爪地叫嚣道。
江央公主抬起脸,挑眉狡黠地笑道:“你哪看出来的,这算得了什么耍赖,是你反应太慢了,我不过是拿来瞧一瞧罢了,方才你不是也这么对陆危的吗?”
一面说她就一面打开了,那张折叠起的纸张,一看却有点怔凝,因为上面写着的,正是她的封号江央。
字迹还有点生涩,笔墨太过用力,但很端正了。
“这是……”江央公主沉吟不决。
宜章一脸的与有荣焉,得意道:“这是陆危写的,想不到吧,阿姐?”
本意炫耀一下陆危的宜章,却不知此时,这一张纸,在阿姐的心湖里轻轻飘落,泛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涟漪。
等宜章再想拿回去,江央公主却不打算给他了,反手将纸张往桌上的书卷里随手一夹,笑道:“好啦,这张纸就归我了,你别想拿去了。”
“怎么不能给我,陆危是从我的扶苏殿出来的人啊。”宜章被阿姐看破了心思,他本来想再去逗逗陆危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