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然而,母后不仅没在身边,外面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往日里守在一侧的宫人半点不见踪影。
“你只听秦家的,你还把自己当成秦家人,一直都是他们的耳目,朕给你的还不够吗?
谢淮真又没死,朕是不是该怀疑,你之所以会选择朕,又是为了何人呢,昔日,你为了权力而委身朕,今日,也为了权力而背叛了朕。
梓潼,你说,朕不该饶恕你的是不是,你食言了是不是?”
母后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宜章则等地不耐烦了,挣开了江央牵着他的手,冲上去撩开了垂帐。
映入眼帘的,是他们面色青灰的母后,双眼瞪大了,已然毫无生气。
皓白的玉腕就那么落在床榻边,已经没有了任何动作,柔软的身子尚且掩着绯色的华裳,乌发上的明珠未卸,远远看去如同小寐一般。
因为父皇曾经无数次夸赞过,她的皮肤如欺霜赛雪一般的洁白,穿艳色衣裳十分的好看。
长此以往,秦后着绯色衣,在皇城贵妇间蔚然成风,绯衣长裙簪了垂丝海棠,妩媚天成,宫中嫔妃也紧跟着趋之若鹜。
她承宠之时着了紫罗裙,入了帝王的青眼,步上金阶,族人也纷纷得到高官厚禄。
可就是这样尊贵的女人,死之时,原也不过是那般的狼狈。
女人睁大的美目中,带着无尽的绝望,眼角淌下最后一滴眼泪,就那么毫无生机的躺在塌上,脖子上,手腕上,甚至是脸上都出现了青淤。
临死之前,她是在畏惧眼前亲手杀掉她的男人。
还是,在担忧她的一双儿女呢。
对此,目睹一切的江央公主,不得而知。
皇帝定然是一时激愤之下,杀死了母后,至今,江央公主还不清楚缘由。
她只是披散着头发,单薄的身体穿着寝衣,和弟弟并肩站在帘后,他们看着那个男人做下如此暴行。
殿外长空只闻春雷滚滚,连同殿门都在震动。
悍雷之中,宜章哭了。
哽咽的一声,尖细的哭啼,惊醒了怔然的凶兽,在这个宫室里,皇帝眼中的杀机,如此的冰冷骇人。
她迅速将宜章藏在了壁柜里,让他一会从后窗跳出去,顺着夹竹桃的鹅卵石小径,逃回自己侧殿的寝宫装睡。
这是他们从前常做的,不需要她多说。
江央独自一人,泪眼朦胧的站在帘后,透过缝隙,目睹了父皇的神色变幻莫测。
父皇本是坐在床沿,听见响动后只是抬起头,并没有很快速的过来。
他站起身来随手放下帘帐,轻轻的将秦后的脸遮盖住,只有一只柔荑外露,一步一步的缓缓走向内殿。
似乎很有把握,这后面的人不敢夺门而逃,又仿佛背后的女人只是睡着了。
江央公主率先走了出来,父女二人对峙,皇帝抬眼,见她眉头一折,看她的身后空荡荡。
皇帝步伐从容,直到她的面前才止步。
他俯下身来,轻轻地说:“江央,你的母后方才睡着了,可千万不要打扰了她,知道吗?”
母后的尸体躺在塌上,没有一丝血腥气,她死于父皇之手。
江央公主瑟瑟的,看着垂下的幔帐,皇帝看着这个女儿,他一向宠爱江央,把她视为掌上明珠。
若是今日她没有看见,也就罢了。
可偏偏,她在这里,看见了。
到底是皇帝,即使杀了枕边人,又被自己的女儿亲眼目睹,也能够面不改色,心神不慌的来处置他的孩子。
出去后,皇帝立马让人去侧殿看看小皇子宜章,宫人很快回禀道:“小殿下正在酣睡。”
皇帝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随即目光落在了江央公主的身上。
小小的女孩映入眼帘那一刻,就已是泪流满面,哽咽着,抽泣着,身子不断地打颤。
那一刻,她看到的,不是父皇,而是一条冰冷无情的毒蛇,可怖狠毒。
男人的神情阴冷而无情,江央公主哀怒至极,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父皇握住了她的双肩,嘴角颤抖,似是想笑又笑不出来,注视着她说:“你的母后她背叛了我们,你知道吗?”
“啊……”她张开嘴,浑身颤栗着,喉咙里终于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贯穿了她此后多年的噩梦。
“江……央!”父皇默默地念着她的封号,然后有力的双手温柔的将她搂入怀中,像幼年时一样抱住她,手掌微蜷,轻轻地拢着她的头颅,慈爱的几乎一如往日。
这是她此生中,父皇最后一次情真意切地拥抱她。
如慈父一般的对待她。
在此之后,这个男人强壮的臂膀和胸膛,就不再是他们的依靠,那是一个属于父女之间的告别。
夜凉如水,皓月垂霜。
幸而幸而,许是往日里,对女儿的宠爱并未存假,又或者是顾虑其他。
对于疼爱了十余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