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晃荡过来。“小文啊,又加班呐?”
文弈抬头笑得温柔又有礼。
“行,那你走的时候记得锁门啊!我先回去接我孙子咯……”
文弈站起身与门卫大爷寒暄两句,大爷又提着钥匙丁零当啷走回去了。好不容易下楼梯走到半途,大爷看着推开玻璃大门的女学生“哟”了一声:“谁呀?来找老师?”
女学生睁着一双小鹿般的眼睛点点头。楼上,听到声响的文弈停下了打字的手指。
他静静盯着电脑桌面某一个毫无内容的地方,呼吸缓慢而沉稳,嘴角是一如既往和煦如微风的浅笑,听着轻轻的脚步停在门外,似乎过了一会儿,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请进。”
易晚低头在文院办公室外抠了一会儿指甲才犹豫着敲门,进门站在办公桌前的时候也拖着脚步。
其实吧,来的路上她模模糊糊地想,抛开上次不小心碰到的事,她一直以来完全没有觉得文老师有任何逾矩的行为和暗示,所以她好像也没有觉得厌恶,毕竟咖啡店里“冒犯”她的人可多了去了。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似乎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文老师依旧是文老师。
只不过……“老师是有什么事找我吗?”易晚说完,心里发现,自己依然觉得还是有点无所适从。
不敢正眼去看那张温和得一如既往的笑脸。
文弈似乎没有察觉易晚的回避,点点头说:“你申请贫困免缴学费名额的表格有些地方填的不够清楚,你改一下,重新写一份。”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又拿了一支笔,一起放到易晚面前的桌面上。
易晚呼出一口气,乱糟糟的脑子一时之间甚至无法回应如此简单的要求。
文弈惊讶地看着她在原地如同老僧入定般动也不动,微低着脑袋,两簇扇子一样的眼睫毛引得他不禁盯了许久。回过神来提高音量:“易晚?”
易晚条件反射抬起头,下意识抓过面前的纸笔。
办公室不大,平日待客就是在一侧的沙发小茶几,办公桌这边没有多余的椅凳,文弈指了指布艺沙发:“你去那边坐着写吧。”
易晚挪过去坐下,看着手里的新旧表格,旧的那份有文弈的红笔圈批,很清晰。
她看了一会儿,侧眸的余光扫了扫文弈。
文弈似乎是为了不让她在孤男寡女的封闭室内感到紧张,生根一样坐在桌后离她远远的,丝毫没有靠近指示的意思,平和的眼神落在电脑屏幕上,专注而淡定。
易晚收回了目光,拧开笔盖。
办公室内没有挂钟,所以一时之间没有别的声音,只有易晚的笔尖摩擦过纸页,仿佛挠痒一般轻柔的刷刷声。
文弈沉稳地检查了一遍易晚新填的表格,认可地说:“这回应该没问题了,有些地方改一下写法应该更能获批。”易晚忙道:“谢谢老师!”
完蛋,这下她更觉得脑子混乱了,那天的文老师仿佛只是一场幻觉,只是她仰慕情绪下的一场春梦。
而那边的文弈一边整理着文件夹,一边仿佛无意中想起般说道:
“诶对了,虽然在外打工是你的自由,但出于我辅导员的义务我还是要问你要个记录。”
易晚骤然对上他镜片后柔软的眼神,哑口无言。
“你在打什么工?工作地点在哪?有电话吗?”
二七、掩饰
空气很安静。
原本易晚今天下午一直在胡思乱想各种有的没的,然而现在,她却又被巨大的空白吞噬了所有思维。文老师的提问仿佛一块脑海里的橡皮擦,将她的脑回路摩擦殆尽。
在文弈眼中,自己刚刚才唤醒过来的女学生,突然又开始陷入一场新的沉睡。不提他自己的私心,但又不能不提他的私心,易晚这种反应他隐隐觉得不妙。
学生在外打工,万一有什么意外或者纠纷,他作为辅导员自然是责无旁贷。他只是为了保护她,是的,是为了不让她受到伤害……
别的什么都没有!文弈心脏里的小声音反反复复地如此说道。
她怎么什么都不说……?是不相信我吗……?
文奕自然关切的眼神后面,似乎藏有丝许他自己也没有察觉掩饰到的苦涩。
易晚根本没有注意到文弈温柔却复杂的眼神,她只是单纯傻在原地,无法回答。
答什么?答什么!
她没有时间去想象自己如果说真话会是个什么效果,但她也没有任何现成的借口。犹豫之中她期期艾艾开口:“就……就是小餐馆里端盘子的服务生……”声如蚊呐,模糊得自己都听不见。
这是个很普通的答案,文奕没有表现出意外,只是微皱了眉头:“会不会有点辛苦啊?平时忙吗?按时发工资吗?签过合同吗?”
要换作是其他“正常”打工的同学,或者说打“正常工”的同学,此时估计会笑文老师宛如一个老妈子。
但易晚笑不出来,她只觉得一个个问题都在把她往更糟糕的境地推。
其实她大可以闭着眼睛开始胡诌乱道,但她实在没有办法对着文奕的眼睛撒谎。
那样温和柔软的眼神,挟着责任感和关怀,穿过那层镜片,穿过逐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