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马车停到衙门胡同口,我们下了车,推开衙门大门,发现院子里……内人早已等候多时,我见了大感意外,正想问她怎么来这个旧衙门找我,就见她视我于无物,奔着陆景贤就去了……”
穆娇妍白了他一眼:“我能不急吗?芷兰也受到罗康成牵连,一起被流放了,不找他找谁?”她叹了口气,再开口时语气甚是愤愤不平:“我当我说完他也会如我一般着急,谁知他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无动于衷。我让他去想想办法,他只淡淡道:“此案归刑部和大理寺,东厂刚刚复开,与此案无关。”我听了这话瞬间便觉得全身冰冷,尽管怒火中烧,我却仍是极力忍着,咬着牙道:“你怕连累到你?”陆景贤道:“陆某刚才说得很清楚了,穆将军若是没有其他事了,就请回吧。”我哪里肯放过他,一把抓住他……受伤的那只手,他疼得脸色瞬间就白了,我却不管了,道:“芷兰当初为了你,不惜盗取罗家的账簿,你现在见死不救?你还是人不是?”
“陆景贤只是忍着疼,仍是默不作声,后来幸亏李大哥把我拉开了,不然他免不了要受伤。”穆娇妍有些难为情的笑笑,又道:“陆景贤转身便要走,我见状,蹲下身去,抓起一把雪,攒成一团,朝着他扔了过去,正中他的肩头。哎,虽说幼稚了点,可那时我是真气坏了,那日兵部大牢的情形,我后来也听芷兰说了,还觉得二人情真意切,心中感动。可没成想他竟然如此……那天他看着倒是人模狗样的,说出来的话却是如此冷血。我见他轻轻抖落掉肩上的雪,之后便进了屋门,只有我还在兀自生气,对他大喊:“陆景贤,你这个无情无义的负心汉!”她学着当日的语气,那神态仿佛再现一般,在座三人无不感到好笑,沈先生心中暗想:“跑到东厂大咧咧的让人家徇私,这李夫人也是关心则乱。”
李大仁笑笑:“你那是也是忒着急了,我就信以谨之的为人,断不可能为了怕牵连自己而坐视不管。我告诉你吧,你走没多久他就急急忙忙进宫了。又过了两、三天,他卖了城东那处宅院,雇了几辆豪华大车,谁也没打招呼,自己一个人上路了,要不是我正巧因公事四处寻他,他连我也甩下了。”
风雪夜归人(上)
众人说了一天,太阳早已西下,黄昏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户纸洒进室内,照在李大仁脸上,那张红脸熠熠生光,他也好似越来越兴奋,眉飞色舞的说道:“那几辆马车通体漆黑,车厢里面宽敞无比,能坐十几个人,每一辆车都由四匹高头大马拉着,走在路上甚是威风。便是京城的王公贵族出行都不会如此排场,反倒像小地方来的暴发户头回进城。陆景贤一向低调朴素,这番阵势也是让人十分不解,马车队走在路上十分扎眼,故而我寻他也是不难。”
“我在城南郊外拦下了陆景贤的车队,我见他貂裘大衣里面穿着那身大红蟒袍,头戴貂鼠皮帽,上面嵌着一个金蟒珠石,脚上蹬着一双崭新的皂皮厚底靴,从头到脚板板正正,便当他有什么紧要的任务,本打算交代完公事后便离去,不过本着好奇,我仍是多问了一句:“陆大人,您这是要做什么?”陆景贤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接人。”我一头雾水:“接什么人?万岁爷的吩咐?”陆景贤摇摇头,望着远处皑皑白雪,道:“我还要赶路,这雪下的太大了。”
“那天京里京外正下着鹅毛大雪,已经下了整整一天一夜,仍不见丝毫要停的意思。大雪纷飞,落在地上,积了厚厚一层,都能没过小腿。这种天气若无要紧事断不会外出公干,圣上又知道他伤筋动骨,要他好生养着。我心中隐隐不安,一步跨上陆景贤所乘的马车,与他相对而坐。他看了我一眼,也没说让我下去,这马车里生着炭火,他右手边还放了一个暖手炉,左手拿着一卷书,这番准备倒是齐全,像是大户人家出游。陆景贤仍是不说话,拿起书卷专心致志的看了起来。车子徐徐发动,我掀开布帘看向外面,这雪越下越急,道路旁的树都被压断了枝,城郊的农田已被积雪覆盖,远远望去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苍白。”
“我正兀自盯着雪景出神,陆景贤的声音却突然响起:“我去接芷兰。”这话随着寒风的呼啸声直灌入我耳,我仍是看着窗外,却惊得连下巴都合不上了,漫天的风雪直灌进我口中,好一个透心凉!”
“你把帘子放下来吧,风大。”陆景贤说道,我依言缓缓放下布帘,车厢内霎时间便暗淡了下来,好在还有燃着的炭火提供一点微光。我转头看向他,见他悄悄用力捏了捏手中的书本,我皱着眉头,张口便问:“你刚刚叫人家什么?”听我这般问,他似乎有些难为情,眼神四处飘忽,我暗暗好笑:都直呼其名了还害什么臊?“
”我定了定心神,试探着问道:“圣上有旨?”陆景贤奇怪的看了我一眼,理所当然的语气:“自然不是。”我听了心头一紧,赶忙道:“罗康成被判了斩首,其家眷流放尚阳堡,未经圣上许可,任何人都不可私自释放。”以他的身份断不需要我来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