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就有两人并肩走来,像是一对母子,一面走一面说着话,不高不低的交谈声随风飘了过来:“娘听说啊,这灵应寺的姻缘树,求姻缘最是灵验,法子也简单,只要往上面挂根红布条就好了。你看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李家那大儿子,比你还小两岁呢,人家周岁酒都办了两次了。”
“娘,您别说了……”
“……”
赵闻筝瞬间如遭雷击,呆立当场,慌张与窘迫一起涌上心头,几乎不敢去看游昭的脸,只是秉着坦白从宽的原则,硬着头皮干巴巴道:“游,游昭,那个,你听我解释,我……”
话没说完,那对母子已走了近来,赵闻筝半是庆幸半是焦急地住了嘴,绞尽脑汁地想,要怎么才能过这一关。
然而等那对母子走了,他都没能想到可信的说法。
只能涨红了脸,讷讷道:“游昭……”
理屈词穷至此,当真是前所未有。
游昭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来,笑道:“三哥你说。”
赵闻筝哪能说出话来。
这变故属实是在他的意料之外,一下子就把他的如意算盘打乱了,再一看游昭待他态度不变,就更是说不出话来。只怔怔地望着游昭的面容,脑子里念头纷乱,一忽儿想,游昭信赖他至深,他却要欺他眼盲,骗他许下虚假的愿望,这岂是君子所为?
一忽儿又想,游昭分明也听到了那对母子的话,反应却如此平静,还对他笑,是不是,是不是对他也……
紧跟着又暗骂自己异想天开,这才几天,即便是游昭当真对他有了什么不一样的心思,那多半也只是因为这几天的朝夕相处产生的错觉,又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他心念电转,脑子活跃得不像话,嘴巴却像是被胶水糊住了,憋了好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
最后只好认输地停止了挣扎,自暴自弃地想,有什么可解释的,事实便是如此,游昭要怎么对他,他都认了便是。
游昭也真不负他望,没让他一直沉默下去,嘴角含着笑意,柔声道:“三哥,你一直盯着我不放,可是想亲我么?”
“……”嗯?
赵闻筝反应了一下,瞬间如被火烧了眉毛一样,脱口道:“没有的事!”
他定了定神,安抚道:“你不要多想,我刚刚没有这种念头。”
但或许是游昭这句话打开了某个隐形的开关,他话一说完,就自我打脸地,情不自禁地看了游昭的嘴唇一眼。
这一看可不得了,他居然真有种去吻上一吻的冲动。
他触电般急急移开了目光。
这想法明明是被游昭一说才产生的,他却不由得为之心虚气短了起来,一面想,难道他真是想冒犯对方而不自知,反被对方看了出来?一面多此一举地道:“你,你怎么会这么想?”
游昭:“我也不知道,只是忽然这么觉得。”
赵闻筝拼命掩饰:“并没有。”
游昭便点了点头,看起来,像是信了他的说辞。
赵闻筝故作镇定:“我们去吃饭吧。”
游昭微笑说好。
他表现与平常无异,赵闻筝渐渐放下心来,谁知待他们在厢房坐下,他给游昭倒水的时候,游昭毫无征兆地就来了一句:“三哥。”他悠悠地说,“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能隐约听到别人的心音。”
赵闻筝猝不及防,手一抖,茶杯就掉落下去,啪一声摔得稀碎。
想到游昭话里的含义,他只觉一阵头晕,简直一头钻进地缝的心都有了。
第15章 思念
赵闻筝深吸一口气,俯身把杯子的碎片捡了起来,因神思恍惚,食指不小心被划了道口子,鲜血登时渗了出来,他却感觉不到疼似的,兀自呆板地把碎片放在桌角,又重新倒了杯水放到游昭跟前,一颗心砰砰狂跳着,好一会儿,才艰涩地开口:“游昭,你,你是开玩笑的吧?”
他有听取别人心音这种本事,怎么书里没见提过?而且假若真是这样,那他早晨又为何……
不,不对,或许真是因为如此,知道他赵闻筝并非原来的赵闻筝,所以他才会在许凌到来时,说出“害我的人并不是他”这种话。
想到此节,赵闻筝竟觉得,游昭能听人心音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那他之前是如何看他的?他……
游昭端起茶杯,倏尔眉头一皱,语气微凝:“你流血了?”
赵闻筝心一跳,白着一张脸抬头一看,便见游昭那几乎与白瓷茶杯同色的指尖上,沾着一块鲜明得刺目的血色。
他瞬间清醒过来,忙掏出手帕为他拭去血迹,口中道:“对不起。”
游昭神情古怪:“受伤的人分明是你,你为何要跟我说对不起?”
“刚刚吓到你了吧。”赵闻筝不欲一直僵持下去,故意开玩笑,“不然我跟我自己说声对不起?”
游昭静了片刻,忽道:“你对谁都这样吗?”
“自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