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往前一挺,坐得笔直,听得风煦微的声音从后面飘来:“招惹了不知道哪路大人物,捅了不知道多大的娄子还睡得着,真是懒狗屎尿多,闲人吃了睡!”
曲九川本也有些困意,眼皮打架,听风煦微一席话,不知怎么,出了一额头虚汗,人也和怜江月似的,腰杆挺得直直地,眼睛瞪得老大,不敢合眼了。
怜江月劝他道:“你睡会儿吧,他只是对我有意见,到时候到了机场就要是困了就没办法睡得这么舒坦了。”
风煦微又抢着阴阳怪气地说话:“这么关心别人还不如关心关心自己,鬼混之后是得好好休息休息,不然过会儿下车走路都得腿软。”
怜江月撑着下巴,掩住嘴打了个哈欠,并没话。曲九川小心地,轻声地问了他一句:“哥,你说我这车钱和机票钱我要不要给他?”
怜江月说:“你是被他无缘无故抓来温州的,现在他明白他师父出事和你没有半点关系,照理说,他是该送你回去石头村的,那就不用给了吧。”
曲九川点了点头,可一琢磨:“他不会因为这事生气吧?这炮仗,不知道怎么就点上……”
他说到这儿,他和怜江月的椅子都是一震,风煦微的声音高了八度:“说谁是炮仗呢?你不说我都忘了……”
怜江月就见他和曲九川的座椅空隙间伸出来一只手,那手比着搓纸币的动作,道:“他不用给我钱,怜江月,这车钱机票钱你打算怎么给我?”
怜江月摸出钱包,正算着身上有多少现金,风煦微接着冷声说道:“算了吧,看你这穷酸吝啬的,刚才开了个房不到一个小时就退了,那简直是往你心上捅了一剑了,再问你要钱,我怕你到时候遇见那个抢舍利子的人,直接就往他身上撞过去,一死了之,不活了。”
曲九川不由为怜江月辩解:“风大哥,我不知道你们什么仇什么怨,不过你这话就说得有些过分了吧,怜大哥他不是这样的人,是,他是抠门了些,我给他爸送葬火化,干了不少苦活累活,还差点上了西天,到头来,一顿三十来块的早饭他还得和我aa,但是该给的跑腿费他还是给了我的。”
曲九川说得一本正经,怜江月听得是哭笑不得,风煦微也忍不住笑了,说道:“三十块和你aa算他良心发现,他这只铁公鸡,打个泡最好在厕所,安全桃还得别人给!”
曲九川听了,有些面红,往司机的方向一瞅,清着嗓子,扔给怜江月一个“你好自为之”的眼神,就不搭腔了。
怜江月把钱包里所有现金都抽了出来,回头递给风煦微,问他:“你有纸笔吗?我给你写个欠条吧,你点点,我还欠你三百五十是不是?”
风煦微坐在那角落暗处,抓了钱去,嗤了声:“欠条就不必了,你的烂字存在我这里我怕经年累月,臭不可闻。”
怜江月从车椅缝隙里看着他,虽然看不清他的样子,仍是定定地看着,道:“那好,我记着,一定不会忘了。”
风煦微似是眨了眨眼睛,眼中有一星点光闪了闪,嘴唇张开了要说什么,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接了电话,听了会儿,说道:“笑师父,我不在北京,有了些线索,正往河南去。”
他又说:“好,您说,我这儿有几个帮我的朋友,大家一起听听。”
说着,他同曲九川和怜江月道:“打听到了一些怜吾憎的事情。”便将手机递上前来,打开了公放。
曲九川忙侧过耳朵,紧靠着椅背坐着,怜江月撑着下巴,看着风煦微的手机,只听一把带着少许痰音的男声说起了话:
“说起这个怜吾憎,就要先说一个叫乌有师的人,大约七十多年前,苏州有个叫赵大福的杂耍班主,班上招了个很会变戏法的男人,这男人自称早先出过一场意外,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也不知道家在何处,又因为他有一手绝活,能把吃的用的,畜生,活人,什么东西都能在你眼前给你变没了,因此大家就给他取了个诨名,管他叫乌有,后来男人在班里待得久了,辈分上去了,大家便尊称他一声‘乌有师’。
“有一天,赵班主带着杂耍班到扬州去演出,第一天演出结束,后场来了一个道士,那道士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道袍,道袍背后写着‘张天师真传弟子’这几个大字,腰间佩着一把黑漆漆的宝剑,他张口便说要找乌有师,那乌有师便出来见他,道士见了乌有师,仰天狂笑两声,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你这剑妖,剑鞘分离,害得天下大乱,还不快随我去找你的鞘,归剑入鞘,还天下一个太平!”
听到此处,曲九川掩住嘴,往司机座觑了眼,小声道:“这些事情让无关的人听到,不要紧吧?”
风煦微道:“放心,没人会当真,只当我们听说书呢。”
笑陀螺厉声道:“你们别打岔啊!我说哪儿了?”
怜江月提醒了声:“笑师父,说到归剑入鞘。”
那笑陀螺听到他的声音,颇意外,笑着讲起了闲话:“阿月,是你和小疯子在一块儿啊?”
风煦微忙关了公放,抓着手机的手一下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