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虽未说什么,不过从神情上看得出来,他们对唐明珠的不懂事极为不满,就连父亲,那个当初亲手为她定下婚事的人,也赞同他们的做法。
似乎所有人都认为,她的愤怒是无理的,她应该为唐明菀让路,成全这对有情人,也应该为了两家的前途忍气吞声,奉献牺牲。
他们这是把她当猴子一样戏耍么,她看着一张张脸,明明都很熟悉,却陌生的让她害怕,唐明珠觉得可笑,于是她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忽然发现,原来逼疯一个人是这样简单,她该听话的,她该乖觉的。
可她疯了!
她疯狂的戳破罗氏和唐宴不堪的过往,撕开唐家拼命遮羞的丑事,意料之中引来父亲一顿毒打,当时的她满心只想发泄,那棍棒雨点般的落在身上,她竟也不觉得疼。
彼时唐明珠满面泪水,胸口越来越憋涨,眼前重影闪烁,腥甜的热流自喉间涌入,她再也忍不住,张口尽数喷出。
后来呢?
好像所有人都吓坏了,唐宴似乎尤为焦急,看着他的神情,唐明珠只觉得痛快,所以父亲来扶她的时候,她跟他认错了。
唐宴看着猩红的鲜血浸满了她的衣襟,慌乱地让她不要说话,彼时唐明珠气若游丝,却依然强撑着身子凑到他耳边说道:“我错在,娘死的早,无人为我谋划前程,可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唐明珠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又道:“你娶了我娘还跟、跟自己的表妹暧昧不清,甚至,甚至让她比我娘先怀上孩子,致使我娘郁郁而终,你竟还将她们接回府中,你薄情寡义、不知羞耻,黄泉之下,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她说完这些话,狠狠推开唐宴,便再无知觉了……
回忆到此处,唐明珠忍不住闭了闭眼,当日她整个人都疯了,现在想来,实在是太傻了。
“明珠今年有十六了吧?”一句问话将她拉回现实,周围嘈杂的说话声纷纷涌来,打断了唐明珠的思绪,她抬头愈看,说话的正是蔡家老太太。
罗氏回头看了她一眼,面上笑容有些僵硬,答道:“是。”
多余的话再没说一句,蔡老太太点点头,也没有细问。
唐明珠却知道怎么回事,蔡家人丁兴旺,孙子辈里除却蔡碧云一个女孩,剩下的都是男孩,她的几位兄长已到了婚配的年龄,老太太这是操心孙子们的婚事。
唐明珠记得,上辈子的今天,蔡老太太曾偷偷问过她,是否定了亲,对她的喜爱不言而喻,只是唐明珠彼时和季家订了亲,只能实话实说,蔡老太太还隐隐有些遗憾。
其实,蔡家这样的门第,要什么样的闺秀没有,老太太这般看中自己,唐明珠还是大为感动的,能和蔡家结亲,也是自己的福分,只是罗氏必然不会乐见其成的。
果然她又想从中作梗,上前一步挡住唐明珠,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口下人来报,说是清平侯着人送来了厚礼,蔡老太太顾不上理她,赶忙起身相迎。
唐明珠微微叹息,看来自己命中无此福分,便趁势退出了慈文堂。
第三章 捉奸
屋外,风雪又大了些。
大院里搭了戏台子,因着天冷,看戏的人寥寥无几,唐明珠不愿去堂中应付,索性拢了拢身上的貂裘,坐在台下看起了戏。
台上咿咿呀呀地唱着,她坐在台下想事情,支着头装作很认真的样子,其实全然听不进去,只是茫然地看着台上的旦角儿甩着水袖。
“牛嚼牡丹。”身旁传来一个声音,唐明珠循声望去,正见那声音的主人收回了目光,随即跟着台上的吹拉跟着轻和起来。
这话分明就是说她,那男人约摸三十来岁,此刻正眯着眼歪着身子斜靠在座椅上,手中握着一柄折扇随节奏摇晃着,姿势极为不羁。
当着面儿说人不解风情,被捉了个正着,他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害臊,唐明珠未开口,只是固执地看着他。许是唐明珠目光骇人,他装不下去了,便转过头来,冲她眨了眨眼,道:“小丫头,不在屋里吃果子,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
“怎么,你听得我却听不得?”
“呵,你又听不懂,坐着有甚意思?”
“你怎知我听不懂!”
“那你说说,这戏讲啥的?”
唐明珠顿时语塞,她还真不知道这戏是讲啥的,索性不理会他,继续一本正经地看着台上。
那浪荡公子轻笑一声,说道:“还挺倔。”
说罢还是从旁讲解起来,他风趣幽默,讲得绘声绘色,唐明珠面上无波,实则听得入神,到后来,她越发来了兴致,也主动出声询问几句。
直到戏曲落幕,远处走来一个唇红齿白的青年,才将二人打断,他先温和有礼地冲唐明珠笑了笑,这才俯身对那浪荡子说道:“找你好久了。”
那浪荡子牵起俊美小哥的手,回道:“这蔡府没什么意思,回罢。”
“不急,听闻蔡大家开放了藏书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