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不急不缓:“你三叔就那么一个宝贝女儿,你何曾见过他让澜丫头受委屈?等你三叔回来,把这件事往他跟前一捅,就行了。”
“三叔似乎一大早就出门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那是个喜欢游山玩水的主儿,谁知道呢。今儿在府里,明儿又走了。一走啊,也许明天就回来了,也许下个月才回来。”
时清涓有些不得劲,柳氏拿起茶盏:“离薛老夫人的寿宴也就几天了,你的瑟练得如何了?”
“我不想练了,手指疼。”
“明日薛小将军肯定也在,你不想让他多看你一眼?”
时清涓顿时面上一红,自打去年在祖母的寿宴上看到薛臻一面,时清涓就上了心。薛臻身高臂长,俊秀高挺,是个能文能武的男子。站在一群人中间,也是十分打眼的。柳氏整天看着女儿,很快知晓了她的心思,十分愿意攀上这一门亲事。
薛老夫人喜欢奏乐取乐,时清涓得投其所好,才能得到长辈的青眼。
一想到薛臻,时清涓觉得手指疼一些也是忍得的:“娘,我这就去练瑟,一定把娘重金求购的曲子练好。”
柳氏露出笑意:“这就对了,去罢。”
等女儿走了,柳氏唤来大丫头杜鹃和百灵吩咐:“分别去三丫头的宛兰馆和四丫头的惜雪阁探探动静。”
时清浅回到寝居里,把屋子里不大值钱的东西砸了个遍,才伏在榻上喘气。天蓝色的霞映纱在案几上搁着,无人去动。吹霜和念雨在门外忐忑地等时清浅生完气,才进来收拾东西。
吹霜心里纳闷:三姑娘四姑娘好好地讨论着学问,怎么忽地一言不合吵起来,读书人的脑子是怎么想的,她一点儿也不懂。念雨则是舒了一口气,这个结果,比她担忧的好上太多了。姑娘摔东西,就让她摔好了。
时清浅休息够了,懒洋洋地坐起来,看着案几上的霞映纱,开始琢磨:“你们觉得这颜色绣什么花样好呢?”
这就消气了?念雨看了时清浅半日,才回答:“奴婢觉得兰草纹就很好,还有梅花,芙蓉花。”
吹霜道:“三姑娘顶喜欢兰草纹的衣裳,咱们就别选兰草纹了。”
“可是这一次姑娘拿银红的给了三姑娘,银红色和兰草纹,似乎不大配呢。”
两人商量了一阵,却见时清浅望着门外发呆。一阵风过,传来梨花的清香,时清浅淡淡一笑:“绣白梨花罢,不要太密。”
念雨吹霜想了想,觉得合适。吹霜道:“薛老夫人的寿宴还有几天了,奴婢赶紧拿到想容坊去,早些做好,若是有不合适的,还可以改一改。”
时清浅莞尔,从匣子里抓了一把铜钱:“这点子前,你拿在路上买白糖糕吃罢。”
吹霜眼睛一亮,笑嘻嘻地接过去了,她十三岁,正是长身子贪吃的时候,在宁远庵的时候,天天吃素,她总觉得吃不饱。
念雨看着吹霜一蹦一跳的背影,喊了一声:“小心你手上的霞映纱。”
吹霜这才老老实实走路,回头朝时清浅和念雨做了个鬼脸。念雨无奈:“姑娘,你这么惯着她,她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时清浅笑眯眯:“你要不要,我也给你一把。”
念雨摇摇头:“姑娘把奴婢当吹霜看呢,奴婢可比吹霜大两岁,早就不爱吃甜腻腻的东西了。”
“我知道,”时清浅继续笑眯眯:“你是你,吹霜是吹霜,吹霜有你时常提点,不会出什么大错。再说,她性子跳脱一点,也好给我解闷。”
念雨笑:“奴婢听出来了,姑娘是嫌奴婢一个人啰嗦,不想把吹霜也弄成和我一样。姑娘忙了这半日,可觉得饿了?”
时清浅一看日头,原来是晌午了呢。
“念雨,去领午膳罢。”
念雨正要出门,却见时逾的小厮墨山过来请:“四姑娘,二公子说新得了一方字帖,请姑娘过去瞧瞧。”
第六章 酒楼听曲
字帖?时清浅眼前一亮,对墨山道:“我拿件披风就过去。”念雨只得去找披风,姑娘听说有字帖看,午膳估计又要往后推了。
兴致勃勃地来到青枫斋,时逾在枇杷树下朝她招手,时清浅走过去,看着枇杷树上一簇一簇的花,笑道:“今年这花开得好,肯定会结许多果。”
“再多的果子,也不够你打。”
时清浅吐了吐舌头,前年这枇杷树也结了很多果,还没熟呢就被时清浅打了大半下来,说是要去浸酒。结果时清浅也就偶尔兴起而已,酒没浸成,剩下的枇杷也不够吃了。
“哥,你就别拿陈年旧事来打趣我了,新得了什么字帖,快拿出来给我看。”
“是怀砚老人的遗作。”时逾道:“知道你喜欢上的书法,就唤你过来看。”
怀砚老人是前朝书法大家,融书,画,诗为一体,书中有画,画中有诗,观一字而窥情境,窥情境而生诗文。前朝的皇帝极为欣赏怀砚老人的字,把大半的作品都揽进皇宫收藏。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