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涵放下,又把他背在身上:“师兄,你的伤还疼啊?”

    常涵趴在张星泽背上,呼吸节奏有些凌乱:“腰不受太大压力就还好。”

    常涵的腿在空中晃荡,张星泽感觉手中的腿细的惊人,常涵的胯骨只挂着一层薄薄的皮,硌得他的背生疼。

    “师兄,你是不是瘦了?”张星泽把常涵轻轻地放进轮椅里。

    常涵把自己的腿在轮椅踏板上摆好:“不是。”男人摇了摇头,盯着自己的腿出神,回答道:“那是又萎缩了。”

    常涵看着自己的腿,张星泽也看着他的腿。

    即使穿着裤子,也能发现常涵的腿明显异于常人,张星泽扭过头不忍再看。

    “对了,你要和我说什么事?”常涵问。

    张星泽看着常涵坐在轮椅上吃力地稳住身体的模样,一时竟不忍心说出口。

    他去看常涵的脸,发现嘴角一片青紫,仔细观察,眉骨旁边也有一处擦伤。

    “你脸上怎么了?”

    常涵愣了愣,摸着自己的脸说:“也是摔的。”

    张星泽听着常涵欲盖弥彰的解释,默不作声。别的不好说,嘴角处一看就是被人打的,摔的怎么可能摔成那种痕迹。

    常涵的身体已经这样了,居然还有人打他?联想到那晚陆小满和那个陌生的男子,张星泽感觉胸中怒火中烧,义愤填膺。

    张星泽决定先不告诉常涵,等见到陆小满把所有事情问清楚再说。

    然而陆小满连着一周都没有来。

    张星泽觉得,只有常涵和陆小满已经分手了,才能解释这一切现象和事件。

    既然分手了,自己也没必要在背后抹黑别人的形象。张星泽这样想着,打消了告诉常涵在宾馆见到了陆小满和另一个男的这件事的念头。

    常涵这一周并不好过。

    身体上,更是心理上。

    他希望陆小满来,又希望她别来。他怕她来,又怕她不来。

    那天他几乎克制不住自己想要去找她的想法,却又对着门口的台阶望而却步。

    那一瞬间,常涵竟有些庆幸自己走不了路。

    这为他省去许多纠结和不安,也可以冠冕堂皇地告诉自己,我只是有心无力,而非坐以待毙。

    如此心安理得。

    周五中午,一场大雨不期而至。常涵看着雨滴敲在窗上滑下斑驳的水痕,对神经痛已经麻木。

    张星泽把他抱下楼后,常涵没有直接去停车场,只是静静地坐在轮椅上,撑着伞待在原地。

    这是秋季的第一场雨。

    他有预感,她会来。

    直到太阳落山,路灯大亮,常涵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膝盖以下的裤子被淋得湿透。

    一个打着黑伞,穿着红裙的身影在雨幕中踏着水花走来,长长的裙摆随着步伐摇曳生姿,像一朵在烟雨中绽放的红玫瑰。

    朦胧的雨纱中,那抹大红如此耀眼夺目,摄人心魄。

    陆小满看见轮椅上的身影巍然不动地坐在雨中,顾不得脚下密集的水坑,蹚着水跑了过去。

    她一把丢掉手中的伞,捧着常涵的脸如饥似渴地吻他。

    这个吻就像这场雨,久旱逢甘霖,深情又灼热。

    常涵一边撑高了手中的伞遮住两人,一边仰着头回应着陆小满。

    黑夜和烟雨模糊了他们的身影,也模糊了周围的一切,常涵扔掉手里的伞,搂住了陆小满的腰。

    寒凉的雨水瞬间密集地落在发梢,睫毛,两人的呼吸却愈发滚烫。

    他有他的苦衷,她有她的无奈,可彼此重逢的那一刻,他们才发现自己注定在劫难逃。

    陆小满跟着常涵回到了家。

    “你先洗澡吧。”常涵扔给陆小满一条崭新的浴巾。

    “你先洗吧,你的腿受潮了不好。”

    “我洗澡比较慢。”

    陆小满拖过常涵的轮椅,把他拉进了浴室:

    “那就一起洗。”

    陆小满枕在常涵胳膊上,用体温暖着常涵冰凉的腿。

    陆小满突然坐起身掀被子。

    “你干什么。”常涵扯住被子,陆小满又被捂在了被子里。

    “我检查一下你腿上的烫伤和腰上的磕伤。”陆小满小心翼翼地探出头,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朝常涵眨巴。

    “刚才洗澡的时候没看吗?”

    “都是水雾,没戴眼镜,没看见。”

    “……”

    常涵的手挡住自己萎缩得没二两肉的胯骨:

    “小满,别看了。”

    陆小满钻出来,俯在常涵身上抱着他:“好看,特别喜欢。”

    常涵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陆小满趴在常涵的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常涵,你说我不相信你,你又何尝相信过我。”

    “什么?”常涵去看陆小满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