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找到我后,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我经满十八岁了’。”
辅导员愣了一下,一时之间似乎没能理解。
女生的嗓音清冽。
“满十八岁,是成年人了,父母不再具有抚养义务。”
没再等辅导员询问,孟白露主动开口,她声音很冷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
“我由姥姥姥爷抚养长大,学费是两位老人退休工资凑的,助学金是高中班主任帮我申请,来京市后我母亲找到我,开学前暂时住在她那,中秋假是回去拿东西。”
“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哪里会有妈妈真的不管女儿,你一直回避老师的问题,你就是有问题!”孙颖插话。
“她十八年都没管我。”孟白露冷冷地看她。
“说不定你妈妈是有什么苦衷。”孙颖轻蔑地看她,“后来她不是又去找你了?”
对啊,后来又来找她,然后把她给卖了。
“麻烦让让。”邢曳扯着孟白露的领子,塞自己身后。
他眼神极凉,居高临下地直接怼了回去,“你他妈是不是脑残剧看多了?我现在十分怀疑你当初怎么考上来的。”
“你!”孙颖气得脸涨红,“我堂堂正正的考上来的!”
“哦,是这样的吗?”邢曳冷笑,“老师,你这就不公平了,没道理只问孟同学一个,我觉得这位同学的成绩有水份,我现在也实名举报她,那是不是也要把她的档案给调出来,当众念念?”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
“行了,都别说话。”辅导员急忙出声,“现把眼前的情况给解决了!”
孟白露扯了扯唇角。
“老师,助学金我不要了。”
一句话,像是戳中了孙颖的兴奋点,“老师,你看她,她心虚了!”
孟白露看也不看她,继续道:“我比较幸运,找到了一份工资还不错的兼职,助学金就留给其他更需要帮助的同学吧,比如……我们班的孙颖同学,她看起来挺缺钱的样子。”
“呵,这倒是,才几千块钱,跟没见过钱似的一直追人屁股后面吠。”邢曳抱胸,眼神更为轻蔑。
孙颖眼眶一下就红了,委委屈屈,“老师……”
辅导员这会儿觉得脑袋都要炸了。
妈的,他也想爆粗口。
哭哭哭,有个鬼用。
“好了,情况我差不多了解清楚。”辅导员理清了思路,道,“首先,孟白露同学你的助学金学校已经批了,而你的情况与申请材料上的情况相符,学校没有道理撤销,如果觉得自己不需要了,下学期不再申请即可。”
“……然后是你。”辅导员抽了两张纸递给孙颖,“孙颖同学,老师觉得你可能不适合团支书这个职位。”
“老师,我,呜呜呜……”
不得不说,辅导员给的那两张纸,颇有先见之明。
辅导员对这些琐事处理惯了,别说女孩子哭,就是大老爷们在他面前哭他都没少见了。
“你处事太过儿戏,以偏概全,夹带私人感情,传播错误信息,让你的同学承受非议,遭受不良影响,本来是应该要记过的……”
“老师,我错了!”
“念在你初犯,暂时只做撤职处分,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孙颖摇头,再不敢说什么。
辅导员满意的点头,又看孟白露,“老师觉得,团支书这个职位给你当如何?你的寝室本来就跟其他同学离得远,导致大家对你不太了解,因而生出一些误会,如果是你的话,正好可以利用班级职务来与其他同学熟悉……”
一旁的孙颖,低垂着头,眼睛盯着孟白露的脚,心中愤恨至极。
却完全不曾想过,她人争破头的东西,孟白露一点儿也不稀罕。
“老师,抱歉,我恐怕不能胜任。”
辅导员也颇为意外,“怎么说?”
免费的劳动力,她才不干呢。
当然,话还是要说得漂亮点。
“课余我还需要勤工俭学,对于班级事务,可能无力再承担。”从进办公室起,孟白露表情就没什么起伏,无论是自己的事,还是别的什么,仿佛都不能在她心里留下痕迹,“团支书一职,想必还有不少其他同学愿意替老师分忧解难。”
——
经办公室一役,孙颖落败而逃。
从办公室出来。
三个人,两个方向。
走廊很长,孟白露迈着步子,不急不躁的走着,亦如她来时模样。
邢曳双手插在裤兜里,单肩背着个包,斜斜搭在肩膀上,也不说话,就这么跟在她身后。
四下寂静。
外面却像是打翻了天,太阳不知什么时候躲了起来,雷声乍响。
三层楼的距离,两个人愣是走了五分钟。
一楼有不少陈展柜,隔着玻璃窗,里面是系里优秀教授和校友们的科研成果及喜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