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她觉得自己像被网住了一样。终于见到前面一处有光亮,想也没想的就跑过去。
正是张妈妈手里提着一盏灯笼,对着差点撞上自己的女子,赶紧伸手扶着人。
“这是怎么了?急呼呼的,后有猛兽追?”
“妈妈……”沈妙意双手抓上对上小臂,额头上沁出一层薄薄的汗。
张妈妈打量着,最后噗嗤笑了声:“姑娘偷着喝酒了?这一身的酒气,走起路来都不稳了。”
不远处院门,两个婆子正在掌灯,长杆挑了灯笼,重新挂回屋檐下……这里是,晓月苑。
沈妙意回头看看身后,根本什么也没有。至于跑什么,她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想跑。殷铮不过就是问她,怕什么?
“平弟好些了吗?”她稳了稳情绪,站直身子。
闻言,张妈妈浅浅嗯了声,眼中些许愁丝:“过晌倒是喝了些粥,谁知方才全吐了出来,这样下去,身子怎么熬得住?”
适才的惊慌被殷平的病冲散,沈妙意想进去看看,又怕身上酒气熏到弟弟,想着站一会儿再进去。
抖了抖衣袖,她低头嗅了嗅:“要不要换个郎中?总要试试别的法子,别一味等着。”
“谁说不是?”张妈妈应着,“夫人说今晚就去找侯爷商量,只是也不知……”
沈妙意抬眸,眼睫轻扇:“不知什么?”
张妈妈看看四下,遂将人拉来自己跟前,凑去耳边小声道:“姑娘忘了,当初那游方道士算过,小公子出生时辰岔了,与铮世子命里相克……”
一片寂静,门檐下的灯笼跟着风摆了几下。
沈妙意怔住,的确是有这么件事,但那是很久以前了。况且那道士行为轻浮,出言粗鄙,根本不似修行之人,殷雨伯自是不信,将人轰出了邺城。
“那不过是骗人的假道士,话不能当真。”她摇头,不会,平弟只是病了而已。
她已不管身上有无酒气,几乎跑着的进去了厢屋。
伺候的婢子正端着换下来的脏衣,从里间出来,对着沈妙意做了礼,便出了屋去。
空气中弥漫着苦药气,许久不曾开窗透风,气味混杂在一起,她身上的酒香反而趁着好闻起来。
走到门边,琉璃珠帘来回晃着,透着看进去,就见着躺在床上的孩子,嘴中模糊的哼哼着,一只手枯瘦,搭在床沿处。
沈妙意放轻脚步,走去床边,桌上微弱的烛火,把她的影子打在墙上。
床上的孩子并没有睡,一双眍着的眼睛直直盯着帐顶,以前活泼的孩子,现在瘦脱了相。
“阿姐。”殷平微微侧头,看着床边女子,嘴角虚弱的扯出一个笑。
沈妙意鼻头发酸,眼角一股热意上涌,似乎想冲堤而出。
她笑着坐去床边,压下眼中酸涩:“嗯,平弟怎么还没睡,在等我给你讲故事?”
殷平嘴唇动了动,脸色苍白:“阿姐,今日给我说说京城吧,咳咳……”
有气无力的咳了两声,他吸了口气:“其他沈家的哥哥们都好吧?要是在京城多好。”
“都好,五哥哥不也来看过你吗?等你好了,咱们和娘一起回去。”沈妙意道,相比于殷铮那个亲哥哥,似乎殷平更愿意亲近沈家的几位公子。
殷平伸着小手去勾沈妙意的,蜡黄的像一截子枯枝:“阿姐,我会好吗?”
“会,当然会,你小孩子别瞎说。”沈妙意赶紧道,平弟这么小,这么听话,一定会没事的。
床上的孩子艰难地动了动身体,缓缓闭上眼睛,可是眉间的蹙起,证明着他现在的难受与煎熬。
沈妙意双手包裹着殷平的手,她想要给他一些温暖,如果可以,她真的想帮他承担伤痛。
“记得沈家的荷塘吗?”她语调轻柔,烛光中的眼神暖暖的,“里面养的锦鲤,当初是宫里御赐的,和御湖的鱼是一样的……”
轻缓的话语缓缓流淌,殷平眉间慢慢舒展,呼吸也渐趋平稳,最后变得均匀。
沈妙意握着的小手放松开来,她轻轻给送回被中,起身来,为人把被角掖好。
站在床前,看着睡过去的殷平。是不是阴闷的日子久了,当沈修来时,却是那样的惊喜。那以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