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断她:“哥哥来此地到底是做什么?”
曹芦摇摇头:“奴婢不知。只是我们进城那日,皇上就找到奴婢了,嘱咐奴婢一定要将您带到此处。”
“若是我把你留给了遥遥呢?”
“那奴婢……只能以送您的名义,跟过来了。”
我长叹一口气:“何苦呢……”我回身望了望来时的路,“走吧,这天都快下山了。”
我们俩走到城门外时,夕阳已半沉,黄沙漫漫,天地如同被火烧一般,彤红刺目。我微眯着眼,看见了立在金黄色胡杨树底下的忽罕邪。远处是茫茫的沙丘,如圆盘似的太阳,他牵着马,蒙着面,蜷曲的墨黑的长发被风吹的杂乱无章,一如我的心,在看见他的那一刹那,跳得毫无章法。
他看见我,向我张开了双臂。
我几乎不作任何他想,发了疯似地冲向他,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牢牢地抱住他的腰身。
忽罕邪被我撞得踉跄了几步,他回抱住我,立马转了个身,将我护在身下,背对着我走来的路,问道:“有人跟踪你们?”
我埋首于他的胸膛,一个劲地摇头:“没有,我……我只是……我……”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
忽罕邪笑了,他慢慢地顺着我的背,哄道:“好了好了,是不是舍不得遥遥?”
我摇头:“不是,我,我就是……”
我就是忽然发现,原来我是爱你的。
原来我是,真的爱你的。
“我想你,忽罕邪。”
大结局(下)
22.
很久以后,我一直在想,如果当时我跟着姜褚易走了,许多事情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可是想了很久以后,忽然发现,所有的事情或许在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而我的选择无足轻重,无关紧要。
刘皇后的弟弟刘勉家里出了个马奴将军,骁勇善战、足智多谋。这使得姜褚易更加笃定,寒门亦是又可取之才,科举或是举孝廉更加注重对寒门士子的选拔。朝廷换了新鲜的血液,又是姜褚易一手提拔,齐国政坛,生机勃勃,大臣们不比害怕直言相谏带来的灾祸,寒窗苦读的学子们亦不怕自己的万般辛苦会付诸东流。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这不是可望而可不及的事情。与此同时,姜褚易亦有心敲打世家子弟,他不愿在他临位之日再出一个像当年项家一样的家族掣肘压制皇家。可却也在这样的境遇下,老师的子孙们倒是节节高升,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们的学识与胆量。
曹芦告诉我卢家的儿孙们因为不满姜褚易太过重视寒门,便给他提拔的那些寒门士子下了战帖辩论,说一定要看看到底是寒流能耐还是他们世家子弟厉害。这倒是让姜褚易来了兴趣,专门为他们开辟出一个园子,召集了各路大臣,后宫妃嫔,公子王孙们一同听论。一场辩论从晌午持续到傍晚,学子们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听得人是掌声连连。
也就是因为这一件事,姜褚易便也不再刻意压制世家大族,若有贤能,也是举贤不避亲了。
曹芦讲得细致,我听罢,良多感慨——想到哥哥初登基时的如履薄冰,到如今的政治清明、海晏河清,他为后世子孙们开创的盛世,是几代人都能够安稳生活的福祉啊。
“真好。”我叹道,“这二十五年,他励精图治,到底是没有辜负我们的诺言。”
我又想起前几日在西域与他重逢,心上始终疑惑: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堂堂一大国的君王丢下国政不管,亲临西域?
我再三询问曹芦,她亦是不知道,这便让我更加不安。
我打开他临走前给我的通关文牒,上头写着我的名字:姜瑉君,长安人士,庆元十三年生人。莅临敦煌通行阳关,特颁此牒予以放行。后头盖的,是玉玺。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便撩开了手,没再去管。
今年冬天,月氏匈奴大雪,牛羊冻死很多,草木枯黄,先前我教月氏百姓去天山下种食物,多少还有点收成,几年囤积下来,应当能够熬过今年冬天。可匈奴却不一样了,他们人多又素来不重农桑,粮食短缺,唯一能有的办法,就是南下去抢齐国边陲百姓的食物。
我本还担忧,却听曹芦来报,说那个马奴将军带上自己的兄弟们领兵出征了,不仅有他还有卢侯的两个孙子,兵分三路,东西南三个方向夹击匈奴。齐国取道西域,竟一点都没有受阻,西域诸国直接开道让路,让齐国取近道北上。
此时,我才真正意识到,姜褚易亲临西域为的是什么,他将国事交由姜祁玉,而自己坐镇帐中,御驾亲征,去真真切切地体会逐鹿天下的感觉。
匈奴未曾料到齐国的骑兵竟如此骁勇善战,轻敌以致节节败退,一路退到自己国土境内。
匈奴与月氏接壤,连匈奴都招架不住齐国的兵力,跟别提月氏了。那几日,每每我深夜出帐都能够看见王帐不熄的烛火。忽罕邪的眉头愈加紧锁,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匈奴若不保,那齐国的下一个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