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算传统意义上的孝顺女儿。但她说过一件事情那就是不管如何,她都记得那年是外婆坚持让她读完了高中有机会考上了护理学院,以后她要报答她。
我想如果程明影还在世,这房子她是会愿意让外婆住的度过人生最后几年。
我给表姨回了信息,她打来了电话告诉我她和我大舅家商量保姆谁出钱请的结果。我大舅妈作为他们家里的代表表示我比较有钱,应该我请保姆。
我气笑了:“现在是谁更没良心更不要脸就能吃好睡好身体健康了吗?如果保姆钱还要我出,那这事就不要谈了,我家也不会让外婆住。赡养外婆是大舅家的事情,我不会管这事。”
表姨叹了口气,她已经预料我的态度也很强硬,不过她相信我还是善良嘴硬心软的:“你今天不是已经约了租客谈事情了吗?”
“我可以不谈的,明早直接回榕城。”
“你得谈,找保姆的事情我会解决的。”
“不是要你解决,表姨,要我大舅解决。”
“我的意思就是我会和你大舅说的,这本来就是他们没道理。”
“不然我直接和他们说。”
“算了吧,你和他们见面哪次不吵架?”
我闻言陷入沉默,一说到和我大舅家的恩怨就是一地鸡毛会让人陷入抓狂的琐碎里,我知道和他们争吵没有结果有时依旧会因为愤怒不停浪费时间,最后深陷其中彻底失去生活的美感。我曾经试过一次要好好谈谈以失败告终,的确不想试第二次。我瞧不起大舅一家人就像他们瞧不起我。
我不再多说准备挂电话:“我就一个态度,他们不出保姆钱就别想让外婆住我的房子。我这次先不谈租客搬走的事情了,等他们找好保姆,我再来。”
表姨一阵沉默之后,咬牙道:“唉,你下午去谈吧,都约好了。这事我一定会帮你解决的。”
对此我没说什么,甚至没表达感谢,因为我的情感在这个时候非常冷硬。
表姨见我没说话,她挂电话前说:“小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我也好奇表姨是怎么做到缠在生活这些事情里却没有失望的。我从床上爬起来洗漱换衣服化妆赴约,我看着镜子里光鲜的自己有些不真切。
李槿约我在家里见面是有心了,进门我看到整齐的玄关,一家人的鞋子由大到小整齐可爱地摆放在鞋架上。免洗手液摆放在柜子上,还有一个彩色瓷盘放着钥匙和一些琐碎的小物件。地面干净如新,客厅里围着宝宝爬爬垫。李槿去年刚二胎生了一个女儿,现在孩子才八个月大,大儿子今年刚上小学一年级,用李槿的话说一家人的生活刚起步也刚趋于稳定。李槿自己是初中老师,她的老公做销售,两人都不是金洲人,他们在努力安定下来,她曾说过这几年最幸运的事情是碰到我这个房东,多半因为我从来没有涨过租金。
李槿向我展示她爱惜我的房子就像自己的,她理解我的孝心,但短期搬走对她实在困难。她抱着睡着的女儿请我也陪我在家里走了一圈,和我说着这些话。
我有点心软但没改变主意,我低头看着她怀里睡着的孩子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小手,低声说:“我完全可以理解你的难处,李槿,我也感到非常不好意思,违约金如果你不满意,我再加一点。”
“不是违约金的问题,我宁愿你涨几百块房租也比让我们搬走好。”李槿说道,她身后有个小客卧传来了剧烈的咳嗽声。
“是阿姨吗?感冒了吗?”我知道李槿的妈妈来了金洲帮她带孩子。
李槿点头:“最近天气多变,我妈身体不太好,这两天都在卧床休息,还好我学校里放假了,她可以休息下。”
“带孩子很不容易。”
“是很不容易,你带过孩子?”李槿笑问我。我们的话题一会认真一会随意。
李槿约我一起吃晚饭,她老公下班后来接我们一起出去餐厅吃饭,我婉拒了。临走前,我又对李槿说了一遍来访的目的:“李槿,你帮我确定一个时间最快什么时候能搬走,我可以和家人协调。我不是马上要你们搬走,但这事改变不了得落实,我很抱歉。”
李槿的笑容有些苦涩和尴尬,她的眼神闪烁望着我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终她说:“我会尽快答复你的。”我可以从她表情里读到一种艰辛无奈。
从李槿家离开,天色已经开始暗,街边的路灯都亮起来了,夜风吹的我加快了脚步。来这里之前,我是打算谈完就回酒店叫个外卖解决晚餐再继续睡觉,我原本以为人去给别人制造困难应该比自己遇到困难会舒坦一点,不想真的发生了结果是一样的,它们都让人清醒不能很安心睡觉了。我忽然很想去金洲八中走一走。
金洲八中还是老样子,隔远就看到教学楼上写着六个大字:勤奋求真务实。这是学校的办学理念,以前看这两个字无法体会,现在知道要做到十分难。
八中的校门很大,记忆里它很少全开总是开一半,进门就是大花坛,花坛里曾立着一个牌子提醒我们爱护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