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喜悦,在快艇的面板上快速点着,播放了一首音乐,听前奏我认出了是《圣母颂》。我在露比上也听过这歌,一点喜欢也一点讨厌,喜欢是因为旋律挺好听,讨厌是因为有压抑感。表面上是圣洁的歌颂,实际则饱含了对生的无奈与担忧,和面对孤独与死亡的恐惧。
不同人听有不同人的感悟吧。反正我也只是听旋律联想到,并不清楚这歌曲背后有什么故事。
接着,安妮妈妈在海面上跟着旋律唱了起来。
那歌声清脆悦耳,好听极了!
我从未听过这样的歌声,一下被她惊艳到了。甚至都没想象过人类的歌声能如此悦耳。真不是我夸张!第一次听她唱歌,就这一次,就刷新了我对她的认知。可不是所有人唱歌都这么好听的!
我的意思是,假如给所认识的人都贴上一个大标签和小标签的话。公爵给我最大的印象首先是个老智者,小标签是领主、白胡子、高瘦、疼爱我、喜欢瞎安排、父母的旧交。对念念的大标签就是活泼好动的小麻雀,小标签是安妮妈妈的闺蜜、欺负大狗、背带裙、船上工作。大狗的话,大标签就是念念的徒弟,小标签是银的主人、机械义体、和我相似、温柔大男孩。至于安妮妈妈。我原先对她的印象首先是漂亮开朗,小标签是安妮的妈妈、混水摸鱼、有钱的大小姐、睡觉、神秘等等等等。然而现在,又刷新了一条「歌声悦耳」的新标签,并且这能变成大标签,能变成我对这个人最深刻的印象!
我静静听她温柔的歌声,能够洗涤内心杂质的歌声。
我以为像她这种又漂亮又可爱的女生,应当是要用乌鸦般的歌喉来互补一下的,也算是反差萌。可我的想法太卑劣了,她完美得犯规,一下就拉开和普通人的距离,彻底失去了平凡感。我原以为和安妮妈妈成了朋友,可现在看来,感觉自己和她的距离又彻底拉远了,我已经不够格做她的朋友了。
我发完呆,她也唱完了歌。我为她鼓了掌,她也拉着T恤的下摆回了个提裙礼。
天空暗得很快,虎鲸港山上旋转的灯塔已经能照亮夜空。
“我们回去吧?已经很迟了……”我提议着。
她没有回答我,依旧望着远方的风暴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漆黑的海面如同沥青一样粘稠地荡着,表面浮着几斑光点。如同墨水一样的大海我只是看着几乎就要吓尿裤子。如果是白天把我丢到这里不管是几海里我都能游回去,只要是蓝天白云的大海我都能使上劲。但这样漆黑的大海,我可能连水都踩不动就直直沉到海底。
“我,我们不回去吗?回去吧?怎么样?”
“博士,你觉得,要怎样才能唤醒一个永远沉睡的死人?”
伪酿饮者
突如其来的奇妙发问很有她的风格。
但,“我怎么知道啊?”
“博士觉得这种事有可能办到吗?”
“你既然问我,想必也考虑过这问题吧,心里可有大致答案?”
“我觉得可以!我也希望可以。”她说完启动引擎、操着快艇掉头往港口开回去。
我不懂她在卖什么关子,也不知道怎么开口问她。
她顶着风浪大声喊着:“博士,如果我有事拜托您,当然,不是随便的什么小事。我真的求您的时候,就说明我需要您的帮助,亦是我一个人搞不定对的我来说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啊?你说啥?风浪太大我听不清!”
“那时候请您一定要帮我的忙,看在我救了您的份儿上。”
“啊?好!好说!我答应你!”
我没听明白,总之先上岸再说吧。
她转过脸挤出一个微笑,又加快了乘风破浪的速度。
我陷进副驾里暗暗庆幸刚才没有扑上去夺枪,要真扑上去可就尴尬地难以收场了。只是她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呢。连“您”都用上,莫非是已经遇上什么困难了吗?
我看着她,海风吹乱着她的秀发,她驾驶着快艇目视前方,眼里仍堆满了迷茫,心事全写在脸上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外海的黑色风暴是不是离港口更近了些?
船开回港口时,整片港区已经是暗红的橘色。杜朗先生的船亮着灯,只见他们还躺在阳台上。
“太阳都下班了,明天再晒吧。”安妮妈妈朝着船上喊去:“都不吃饭的吗?”
船上两个人像没听到一样不为所动。
安妮妈妈又对着上面喊:“我说——难得博士也在,一起回家吃饭吧!吃完饭去海神殿祈祷!”
船上传来杜朗先生的声音:“不吃!叫你们家的狗屁海神今晚洗好屁股来他爹房间,老子再给她生个弟弟当河神!”
老船长的拐杖也伸了出来,一下下敲着栏杆跟着一唱一和。
“多大岁数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天知道他受了什么气。”安妮妈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走吧,博士,我们不管那两个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