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时兴起,身边第一次见到一个抑郁症患者,才会特别好奇。对,他妈妈是心理科医生,他其实只是好奇这样的病患在现实中有什么样的症状。
她开始在心里嘲笑自己:白初叶,你疯了吧。你竟然在想叶元秋是围着你转的?你们至多高中同学一年,以后他就会从你的世界消失。你这样恶心的人,竟然也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你疯了吧。
“初叶!白初叶!看到了吗!”
叶元秋疯狂的呼唤将初叶从悲伤、质疑甚至自我厌弃的情绪中唤醒。
他掷了一个压哨球,正无比兴奋地跟她挥手。
白初叶也笑着跟他挥手。可心里却是一阵害怕。她知道场边有太多的眼光聚焦在他们身上。
他们一定在嘲笑,嘲笑她的厚颜无耻,不自量力。初叶将手里的饮料放在了观众席上,在叶元秋和队员相拥欢呼的空档逃离了球场。
啊,那感觉又来了。
黑暗,窒息,绝望——
白初叶走在路上,可却像被包裹进一个水球里。路上的车水马龙听不见,也看不见。温暖的夕阳是黑白冰冷的。她就像一只蜗牛,背着一个很重很重的壳,拼命向前爬。
好歹,要爬回家啊。
初叶用最后一丝的理智跟自己说。
水球开始向中心挤压。她扶着一棵树,不停干呕。胸口被填满了淤泥,又腥又臭。初叶试图要把这些淤泥呕吐干净。但越用力,腥臭味就越浓烈。
吐不完的,也吐不干净的。耳边有一个声音在说,你会被淤泥淹没的,因为你本身就是团淤泥啊!
☆、第 12 章
“白初叶!白初叶!”
叶元秋上前不停帮她扫背。他的手一下又一下,那水球慢慢地,慢慢地变薄了,让她能感受到他骨节的力道。
“叶元秋……”白初叶站起身体,无力地靠在树干上,“你不是在打球吗?”
“打完了。我没在观众席上看到你,就追出来看看。”他笑了笑,“本来我还有点生气,你怎么不给我送水。”
“我……放在椅子上了。”
“你为什么不能拿给我?”他叹了口气,“今天助我投进那个压哨球最大的动力,就是赢了这场比赛,可以喝到你送来的水。”
“对不起。”
“现在我知道了,你又不舒服。”他抚着她的头心,“没事,还有下次。下次我还会赢。”
“叶元秋……”
“你好点了吗?”他接过初叶手里的书包,挂在脖子上,又背对着她蹲下,“上来!我送你回家。”
“我,可以自己走。”
“快上来!”他捉住一只冰凉的手,“你那么瘦,我轻轻松松就能背起来。”
那层水球又变薄了。隔着校服,白初叶贴着他温热的脊背,能听到一声声心跳。
止不住的泪水滴落在他的脖颈上。他没有回头,却笑着柔声道:“哭什么!你真的很轻。”
她忍不住,将头靠近他湿漉漉的头心,就好像靠近眼前唯一的火光。
那样温暖,那样明亮。
每天早上6点,阿姨会叫醒白初叶。
医生说,抑郁症常会在早上和晚上发作。
初叶答应阿姨,睡觉不锁房门。所以一到早上6点,她就会悄悄走进来,慢慢打开窗帘,然后轻柔地喊她的名字。
“初叶,初叶,该起来了。”
有时发病的时候,整个身子像是被固定在床上,动弹不得,也无从回应。
这时候,阿姨会躺在身边,轻轻地搂住她。温柔地唱着一首熟悉的儿歌。
那是外婆唱给我听过的儿歌。也是外婆唱歌阿姨听过的儿歌。
有时候,她可以从歌声中慢慢解脱出来。
叔叔毫不在意地准备好热气腾腾的早餐,笑眯眯地嘱咐她“多吃点”。
如果来得及的话,叶元秋也会等在客厅。
他一点都不客气地吃着叔叔准备的早餐,和大家说说笑笑。
有一次,叶元秋跟她说,真开心可以每天陪我上学。这样,他就可以吃到叔叔做得早餐,比他的医生妈妈做得好吃。
但也有几次,她根本无法从泥潭中爬出来。只能像个活死人一样躺在阿姨的怀里。
那天的早餐会被热过好几遍,然后又倒了,换成午餐或是晚餐。
阿姨不走开,就这么搂着,唱温柔的歌谣。
有时候太阳都下山了,白初叶才能挣扎着起来。
打开房门,又能看到叶元秋开朗的笑容。他忍不住,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里有趣的事情,继续毫不客气地吃叔叔做得晚餐。
“白初叶,叔叔的手艺真是绝了,比我妈做得好吃多了。”他笑呵呵地说。她盯着他的脸怔怔地看。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
“叶元秋,原来,你笑起来的眼睛弯弯地像月亮。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