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所有的情绪,正视它。
“初叶。”
走出第一个路口,头顶的阳光就被一片巨大的阴影挡住。
一个熟悉的人站在我的面前,形容憔悴。
她的声音很纤细,但在我耳边就像从前一样尖锐。
“妈妈……”
她走上前几步,看了看初叶,淡淡笑道:“你过得挺不错啊。”
“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来看看你。”她抚了抚被风吹乱的鬓角,“我想去见见你孙阿姨一家,感谢他们照顾你这么久。你快带我去见见。”
“……”
那一点点的愉悦感就像被接到了一个压缩机,瞬间被抽干。然后是浓重的悲伤和难过,齐齐涌来。
初叶颤抖着咬住嘴唇:“你要干什么?”
“傻孩子,当然是谢谢人家。”她的笑是最诡异的表情。在过去,她宁可看她狰狞,也不想看到那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
白初叶站在原地,迈不动脚步。这次包裹身体的水球叫绝望。
“走啊!愣着干什么?”她用力推了推,那力道还同从前一样毫无顾忌。可此刻她却像一尊石柱一样定在那里,心里不由在想,如果可以把她推倒马路中央就好了。这样,就不会给孙阿姨带来麻烦。
“白初叶,你发什么疯!”她提高了音调,那举起的胖手随时会落在面颊上,就像从前一样。
但不知为什么,那手掌停在半空中,最终落到她的脸上。“你不想带我去,是怕我找人家麻烦吗?”
白初叶心头一怔,终究点了点头。
“外婆病得很重,我希望你跟我回去陪陪她。”她终于叹了口气说。“我之前那么对你……被拘留了一段日子。你马上要成年了,也有人肯照顾你。我也不想再打扰你的生活。但初叶,外婆这么疼你。我想你跟我回去,最后再陪陪她。”
☆、第 19 章
外婆病了——
白初叶突然觉得刚才绚烂阳光的世界崩塌了。它一片片在她的眼前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硕大的黑洞,黑压压地压迫在头顶,并毫不客气地将身边的灿烂与温暖全部吸进去。
耳朵,眼睛,感知……所有的感觉都这个黑洞吸了进去。就连她自己也被黑洞吸进去了。
白初叶走失在黑洞中一直哭,一直哭。
“外婆,外婆!”
你在哪里?
你在哪里?
她要没有外婆了。
小叶子会没有外婆了。
那她还要高考干什么?她还要工作,要养活自己干什么?
这些都是外婆的心愿啊!
外婆,外婆你在哪里?
无论你去哪里,都该带小叶子一起走啊!
“白初叶!”
她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拽了回来。
是叶元秋。
他双手像铁钳一样牢牢扣住她的双臂。
白初叶这才看清,她的脚已经移到了机动车道的边缘。而一辆辆车就在他们身边疾驰而过。
外婆没有坚持到最后一面。
白初叶走进病房的时候,她娇小的身躯已经穿着一件红色的中式棉袄。外婆满头银发,面色并没有想象中的暗沉。她闭着眼睛,神情安详就好像睡着一样。
病床上铺着一条扎眼的红色绸缎被。白初叶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悲伤的日子会陪上如此喜庆的颜色?
她走上前,轻轻握住外婆的手。那手白白胖胖,温暖柔软。医生说,这是水肿的现象。可是她觉得,这是外婆最后一丝的生命迹象。
印象中,外婆在初叶很小的时候,就被生活操劳出鸡皮鹤发。小时候,她看着外婆斑驳褶皱的手,竟然说:“外婆,你的手背怎么像烤鸡的皮呀?”
她听了一直笑,一直笑,然后说她的小叶子一定是饿了馋了,想吃烤鸡了。
初叶低下头,眼泪是毫无意识成串砸在外婆的手背上。
母亲从身后拉了拉初叶:“别把眼泪滴在外婆身上,会弄脏的。”
她怯懦地往后退了退,小心翼翼地拭去那些水渍。
可是止不住呀。
这些眼泪好像不受控制一样,一直掉一直掉。外婆的面容模糊在眼前,她怎么抹都抹不完它们。
白初叶用力揉眼睛,拼命咬嘴唇,直到孙阿姨拉住她的手:“初叶,别揉了,眼睛充血了。”
“外婆,没了。”初叶不知道这句话在说给谁听。“小叶子回来了,外婆……你等我回来呀。我要考大学,我要工作养你和自己。外婆……我还等有一天我们可以一起生活啊。”
孙阿姨搂着她,压低哭声低语:“好孩子,外婆知道的。外婆知道的。”
外婆的葬礼办得非常简单,除了初叶和母亲,就只有孙阿姨一家。
那几天,孙阿姨寸步不离地守在初叶身边。她当然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