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割破这个躯体的刀该多好。
对,就是割破这个躯体。她的灵魂,大概才会解脱。
手机的信息提醒声响了起来。
白初叶强迫自己睁开疲惫的眼睑,困难地打开手机触屏。
“初叶,今天一模的成绩怎么样?”
是叶元秋。
这个寻常的问题就像一根针锥刺痛了她的每一根神经。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对不起,我心太急了。不管成绩怎么样,都没关系,我会陪你继续走下去。”
没用的,没用的……白初叶想说,自己这种情况,再努力都没有用。
最好的方式,是结束才对。
突然,叶元秋传来一张照片。
那是一只随性耷拉的手,藏在宽大的衣袖中。指骨纤细,指缘皮肤青白甚至有细小的倒刺。她认出了,这是自己的手。
叶元秋何时偷拍了自己的手?又为什么要发这张照片过来?
她还在困惑,继而看到那只手上用涂鸦笔画了另一只手——一只笔触拙劣,却宽厚大大的手。幼稚的画技仿佛在证明,那是一只要握住她的大手,试图给予她温暖与支持。
“初叶,别怕……我会永远陪你!”
温热的泪珠滑落眼角,像一把尖刀划破了方才那张细密的网。
心底竟然还能涌出薄薄的暖流,那层阴冷潮湿的被褥变成了一条干爽柔软温暖的薄毯。
白初叶将手机捂在胸口,肆无忌惮地痛哭出声。
会好的!
白初叶,一切都会好的!
钱馥珍在新一轮的心理问诊后,更换了白初叶的药方。
“初叶,抑郁症药的副作用你也是知道的。现在更换药方,身体可能会需要重新适应。有什么问题随时和我联系。”钱馥珍细细地看着这个日渐瘦弱的女孩——她知道,这都是之前药物的副作用,让她食欲不振所致。明明是花样的年纪,却像一朵日渐凋零的花,她动容地说,“初叶,不管药物副作用多难受,都是有好起来的一天。你要相信钱阿姨,相信你的家人。还有……元秋也是,他在北京一直很关心你的情况。”
“……”白初叶的睫毛微微颤抖,她不懂叶元秋为什么那么在意她,她更不懂这样的自己,为什么连叶元秋的母亲都愿意接受?“谢谢。”
除了这两个最朴素的叠词,她也再想不出更好的辞藻去回馈。
☆、第 27 章
看着白初叶在家人的陪同下离开,钱馥珍轻轻叹息。作为心理科医生,接触的抑郁症病例并不少。而白初叶是继小妹外,身边最亲近的案例。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和儿子才会格外在意呢?
不知不觉,小妹的脸又浮现在了眼前。
那是她姐姐的女儿。比叶元秋大4岁。钱家两个女儿向来争气。她当了医生,姐姐做了大律师。姐姐是在事业最辉煌的时候生下了小妹。记忆中,刚生下的小妹有一双大大的眼睛,雪白一团……
小妹的出生给了姐姐很多快乐,但也让她的职业第一次遇到了发展瓶颈。
即使有老人和保姆,但孩子还是需要父母的亲自陪伴。在检察系统担任要职的姐夫与仍然谋求上升的姐姐在养育孩子的问题上起了分歧。夫妻一次又一次的争执与推卸造成了小妹的心理问题。
16岁那年,小妹中考失利,只考入了职业高中。这对骄傲的姐姐来说是无法容忍的事情。
在一次训斥后,小妹选择了轻生。
一直到后来整理小妹生前的日记时,钱馥珍才意识到,侄女可能得了抑郁症。
她明明是这方面的心理科医生,而她的侄女明明近在眼前,却没能救得了她。
钱馥珍还记得,有一次,小妹出乎意料地出现在她的办公室。那一天,她缠着钱馥珍一起吃午饭,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的趣事。还提到了好朋友因为中考压力,出现了很多不正常的幻觉。
当时,钱馥珍根本没有意识到,小妹拐外抹角地讲述朋友的烦恼,其实都是她的。她甚至没有意识到,侄女口中:“快要疯了”“快要爆炸”的词汇,其实就是在跟自己发出求救的信号。
那天为了赶下午的会议,钱馥珍安抚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回了医院。
青春期的焦虑……谁都会有。
但而今回想才发觉,那天小妹灿烂活泼的笑容下,其实是一张泪流满面的脸。
而她作为专业的医生,却没有听到这份“呼救”。
其实对抑郁症病状的疏忽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哪怕像她这样的专业医生也不例外。
小妹走了以后,姐姐和姐夫在一段消沉后,反而恢复了从前的夫妻关系。就在去年,两人又有了新的孩子。
在见到白初叶的第一天,钱馥珍就想到了小妹。叶元秋对她格外照顾,大概也是因为小妹——这个比叶元秋仅大4岁的姐姐,曾是他从小亲密的玩伴。
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