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盯着梳妆台上的镜子,按压下内心的绝望和畏惧,嗓音沙哑道。
“给我!”
“给我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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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枝骂骂咧咧地回来了,推开房门,把装饭菜的食盒搁在桌案上,眼睛红得像两只兔子眼。
“厨房那两个小贱人居然敢让我们吃馊食,那是连熊府看门狗都不吃的东西,小贱人自有天收,今日这般作践我们,等老爷夫人化作厉鬼回来,定把他们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还有那看门狗张五,下作的狗东西,卑鄙无耻的混账龟公,早晚有一天被人大卸八块,切成一段段地喂他同类。”
不觅揉了揉太阳穴,“桃枝呀!”
“咒骂贱人和龟公就行了,熊家二老生前是善人,死后是不会化作厉鬼的,你别念叨了,让他们安安静静地去吧。”
桃枝捂住嘴巴,连连点头。
“但是小姐,我们能典当的东西几乎没有了。昨日不知道是哪个小贱人给我下泻药,害我拉了一天一夜,今日又没有东西吃,我饿不打紧,可是小姐受伤了,得好好吃饭。”
她站了起来,眸光一凝,捋起衣袖,一脸去打仗的视死如归:“不成,我得去找那对狼公虎母,奸.夫.淫.妇。”
“你拿这个去吧。”不觅拿出一张黄色的符纸,长方状,巴掌大小,用红色的鲜血书写的人形文字怪异扭曲,扑面而来的浓郁血腥味让桃枝皱眉。
“小姐,你别弄这些了,咱们葬妖城虽然一直有旱尸老祖的传说,什么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传得神神叨叨的,可八成是骗人的,不然旱尸老祖为什么死了,又为什么死后被人镇压到柢山下。她就是一个厉害一点的小鬼怪而已,所以术法都是骗人的。这张引妖符也一定是假的。”
旱尸老祖本尊在此!
竟敢当着本尊的面诋毁本老祖。
念你年少无知,本老祖不跟你一般见识。
不觅揉乱桃枝的发丝,皮笑肉不笑说:“人间与妖界相隔不远,帝王建葬妖城,妖王设吃人堡,人妖纷争不断,每过一百几十年就要打上一架。旱尸老祖虽然名声不好,可她在十年前的大战中屠杀大妖无数,凶名远播,连妖王也要忌惮三分。此招妖符乃旱尸老祖十年前潜伏吃人堡所画,专招倒霉妖,此妖不会让人丧命,但一旦被倒霉妖盯上,吃口热豆腐都会被呛到,因此又被称倒霉符。”
“真的?”桃枝狐疑。
不觅拍了拍她的脑袋,用慈爱的目光看她:“童叟无欺。”
小姐自从被人剜眼割耳砍手脚后,性情大变,每天不是琢磨着变成旱尸复仇就是呆呆地发笑,难得露出正常的表情,桃枝欣慰不已。
真的固然是好,假的也无妨。
桃枝像老妈子般叮嘱了不觅一番,拿着符纸美滋滋地出门了。
房门磕上,不觅掏出枕头下压着的数张符纸。这当然不是十年前在吃人堡画的,不过的确出自旱尸老祖的手,价值连城,千金不换。
普通人只需一张符纸贴门,全家倒霉,鸡飞狗跳,倒财如倒水。
桃枝是小蛮的忠仆,熊三娘派了几个丫鬟监视她,一出门就汇集了数双眼。她在碧挽院作案,不到一炷香就被捉捕归案了。
熊三娘杀鸡儆猴,让奴仆把她拖到柴房泼了两桶冷水,再把她提到后院,唤全熊府的奴仆过来示威。
她这一举动,正好方便了不觅作案。
她单腿蹦进碧挽院,没有遇到一个守门的奴仆。碧挽院的围墙不高,修建一个八角罗汉亭,亭旁种植矮小却生命力旺盛的植物,位居院子中心的空地挖了一个极大的玄龟水池,假山叠水,鱼儿浅游,活泼肆意。
不觅借住八角罗汉亭旁的原形灌木,蹦到碧挽院的最高点,亭顶。她发现此院的景色最有玄机的连贯八角罗汉庭和玄龟水池旁的碎石子路,两者间用阴阳八卦衔连,构成上好的风水宝地,有聚财聚运的作用。
她淡定取出招妖符,往亭顶一贴。
旱尸老祖出品,童叟无欺,不出半日,住此院的人必定全倒大霉。
为保证熊三娘夫妻一定霉上加霉,不觅在叠水假山后方隐秘处贴了一张,在泥地挖坑埋了一张。
不觅穿着粉嫩的衣裙,被桃枝包了半边身体,白色的绑带融进粉色,又怪又难看。从灌木丛钻出半个脑袋的蛟龙幼崽把脑袋伸进水池里,洗眼睛。
水池的游鱼被惊得四处乱窜。
蛟龙幼崽龇牙咧嘴,把鱼儿们吓得躲进石头缝隙。
“丑八怪在干嘛呢!神经兮兮的。”
它很熟悉熊府的院落布置,轻松寻最近的小道离开。想了想,它又半道折回来,取下叠水假山上的鬼画符,细细看了起来。
像是阴阳师画的符纸,可又丑又难看,像极了丑八怪的脸。
蛟龙幼崽一阵倒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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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潜入碧挽院贴这种东西,是不是要诅咒死我,好歹毒的心肠啊,你们主仆的心都被狗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