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借你,没心没肺。”景栖迟揉肩膀,“打硝酸甘油了,回回这么大劲。”
“信不信我给你打氰化钠。”
“那我喝点双氧水。”
欢尔和宋丛愣着对视一眼,乐了,“你可以啊,化学方程式都记得。”
“我还不能自救?”景栖迟对他们的诧异深表不屑,“再说了,谁家还没个大夫。”
“我的理想”是从小就开始写的作文题,它像一条下滑曲线,越来越少被提及,到最后大家既不会写又不会说。大人远不如孩童勇敢,他们要面子、怕丢人、太知荣辱,所以将越来越多的事放在心里,越活越孤独。在这条曲线中段,在勇敢和孤独之间的某点,理想会穿一层外衣被传达给要好的朋友。那是不惧未来却又刚刚懂得脚踏实地的年纪,是有点自傲却又禁得住嘲笑的年纪,是极力向成熟靠拢却又不停暴露幼稚的年纪。
对,是矛盾的年纪,是过了就开始怀念的最好的年纪。
22,说谎1
这天晚自习结束回家时景栖迟的自行车忽然掉了链子,两个男生轮番上阵弄得满手是油也未修好,一通折腾过去半小时,祁琪妈妈打电话催促,大家便一致决定将车留在学校明天处理。
景栖迟带欢尔,一路听祁琪聊起文科班新鲜事。某个历史老师在校内网相当活跃,经常大半夜偷同学的菜,被发现了还死不承认说自己根本不玩人人。
祁琪笑得欢快,“不玩他怎么知道网站改名?我们就是不好意思拆穿他。”
她说班里由外市转来一名超级学霸,付主任已经预定下周一由此人做国旗下讲话,到时你们就能见到啦;她说我们楼现在离食堂近,慢悠悠过去都能吃新鲜出炉的,你们想吃什么告诉我我提前打好;她还说人少显得地方好大,上次排座位靠窗靠墙都换成单人单桌坐了,教室后边宽敞地还是能打篮球。
这话引得从未去过的宋丛一阵羡慕,“你们班多少人啊?”
“三十四。”
“三十五。”
欢尔和景栖迟齐声给出不同答案。
景栖迟朝后座撇一眼,“不说新转来一个么,小学算数。”
欢尔打他后背,“你就两位数加减法算得好。”
“你俩够了。”祁琪笑笑,看向宋丛,“下次你来找我,实验楼我地盘。”
宋丛也笑,“行。”
这句顺口而出的答案让女生心花怒放,十字路口前,祁琪朝伙伴们摆手,“明天见啦。”
女友走后,欢尔蓦得有些惆怅。新班级,新朋友,新环境,她恐怕都没机会见到好友口中这位历史老师的庐山真面目吧。
家属院前一个路口是一片拆迁地,虽按计划将建成带有大型购物中心的新型高层住宅区,可自欢尔搬来这里就一片狼藉一天也未动工,连带着整条街的路灯都泄气似的,要么不亮,要么暗得像随时偃旗息鼓。就在他们说着话刚刚经过工地入口,旁边广告挡板后突然冒出来三个男人,景栖迟没留意不由一个急刹车,后座的欢尔一头撞到他后背上。
宋丛也好不到哪去,因为着急回家车速本就很快,这一急停差点将自己翻出去。
到欢尔双脚落地看清面前人手里的东西,心一下跳到嗓子眼。
那是一把十多公分长的水果刀。锋利的刀尖正对着挡在她前面的景栖迟。
对方开口,“身上值钱的都掏出来。”
他们右侧是广告版,而另外两人一人拿着酒瓶站在宋丛车前,另外一人满脸通红赤手堵在背后。
四面夹击,根本没办法跑。
也就是说,二十一世纪的都市夜晚,他们被打劫了。
现场并不好笑,因为欢尔猛地意识到,景栖迟这学期刚换了新手机,而宋丛,他身上有近两千块刚收上来用于买辅导书的班费。
浑身冷汗。
第一反应去看同伴,景栖迟几乎贴在她身边,面无表情;一步之外的宋丛脸色都变了,单手紧紧抓住后背上的书包,钱全在里边。
“看什么看!”对面的人晃晃刀具,凶神恶煞。
陈欢尔被猛地一吓不觉身体后仰,大脑一片空白。
“钱!”手握酒瓶人低吼,“拿钱!”
一阵酒气扑鼻,这种陌生而强烈的气息让欢尔瞬间清醒。四下无人,求救无望,所以要么乖乖就范,要么……
持刀的人个子不高,体格一般;堵在身后的没有器械的人与宋丛和景栖迟身量差不多,但并不壮;至于拿酒瓶的眼睛通红站立都不甚扎实。显然三人都喝了酒,而这场意外并非精心策划,他们三个运气太差,赶上而已。
可以选第二条路。
陈欢尔决定赌一把。
“钱包在我书包里。”她说着一边从背上摘下书包一边故意退后半步踹倒自行车,随着“哐”一声响,本来双腿挎在自行车中间的景栖迟下意识迈出来,几乎同时,欢尔趁乱喊出一句 one on one,怕同伴没听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