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n Jovi最有名的一首歌。
程旷察觉到动静,从后视镜里扫了他一眼,大咧咧地转过头,白牙一闪,笑着递了瓶水给他:“喝吧!别洗脸,脸上出点油,比什么防晒霜都管用。”
陆晋嗓子正干得火烧火燎,伸手接过矿泉水瓶子,盖子已经被程旷细心地拧开了,他仰脖子一下子喝了大半,胸中那股燥热干涸才被浇灭。
也许是喝了水,人舒服了;又或许是车子随沙丘摇摆的节奏太催眠,陆晋居然在震天响的摇滚乐中,又慢慢地合上了眼睛,耳朵里竟然还听见程旷在唱——
“这不是一首给伤心人的歌,不会为信仰堕落的人默祷,我不愿做面目模糊的众生……这是我的人生,就现在,机会稍纵即逝,我不求永生,活着就豁出去活……别弯腰、别屈服、别畏缩……”
他在心里下意地识翻译着歌词,浑浑噩噩陷入梦境。
好像在哪儿听人唱过同一首歌,是在哪儿呢?他顺着歌声往前走——
在叙利亚科巴尼破烂不堪的街道上,子弹像冰雹一般“嗒嗒嗒”地穿透残破不堪的水泥墙体,激起一阵阵灰白的残灰。
一个棕发黑眼的女人,匍匐在一辆废弃的汽车旁,端着相机对准一名库尔德士兵,冷静地按着快门。
那年轻的士兵刚刚被子弹击中,正仰躺在地上,睫毛浓长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天。那是他生命最后定格的画面,蓝色的天,清透、无云,明净如每一个风和日丽的春日。
死亡降临,那么安静,安静得让你以为在如此温暖的太阳底下,不会有悲伤发生。
陆晋想要冲过去,冲过去把那女人赶走。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张大嘴巴,全身的力气都哽在喉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他想要站起来,手脚却被相机的背带紧紧缚住,无法动弹。他拼命挣扎,竭力嘶吼……爆炸还是发生了。
一眨眼,那辆车、那个总是会对着他满不在乎地微笑的女人,便不见了。
爆炸掀起一阵耀目的白光,掀起陆晋的身体,他腾在半空,不断地翻滚下落、下落、下落……
地狱为什么没有尽头?
程旷探头看着躺在后排座上梦呓的男人。
他平静的面孔正扭曲着,满头满脸都是冷汗,牙齿咬得“咯咯”响,不断发出破碎的声音,依稀能辨出,他在用英文重复着同一句话:“Elsa,Run!Run!Run away!(艾尔莎,跑!跑!快跑!)”
程旷跪在座位上,整个身体探到后排对他一阵猛摇,他却怎么也醒不过来,那个噩梦已彻底将他拖住。
她毫不犹豫地伸手,一巴掌抽在他脸上。
陆晋被这一巴掌扇得有点懵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睁开眼,看着面前因为贴得太近,而显得奇大无比的女人的脸。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有点反应不过来,这个戴着一只眼罩的女人是谁。然而他很快清醒过来,他梦魇了,这个女人救了他。尽管救他的方式很粗暴。
但是——谢天谢地,他醒了!
陆晋眨眨眼睛,那双微微下垂的深褐色眼睛里流露出一点脆弱的温柔。
程旷在那双眼睛里迷失了一会儿,硬邦邦地说:“基地到了!”
陆晋讶然出声:“我睡了一天?”
“是的!你睡得像一头猪!”程旷不客气地笑道,“踹都踹不醒!”
陆晋更惊讶了,他一向极其浅眠,没想到会睡得如此酣熟。
“外面就是我们的宿舍了。你是进房间休息一下,还是我带你先逛逛?”程旷耸耸肩,表示两种选择她都无所谓。
“休息”两个字,一下刺激到陆晋的神经,他出了一路的汗,身上已经馊臭了,黏黏腻腻的很不舒服。
他看了一下窗外,从太阳的位置判断出这还只是下午,又看了看车旁浓荫掩映的白色四层小楼,轻声道:“先休息吧。”
“那我带你去房间!”程旷跳下车,格外殷勤地替陆晋拉开车门,又从后座上拎起陆晋的包。
原本躺着没动的陆晋却突然弹身而起,一把拽住了包的背带,急声道:“我自己来!”
说完觉得这句话太生硬,他又温声补充道:“怎么好意思让女孩子替我拿包!”
程旷没吭声,深深地看了一眼陆晋手里的包,闪身把车门让了出来。
陆晋背着包下了车。
这冗长而深沉的睡眠让他很不好受,好像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