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新鲜劲儿,就那样来来回回、上上下下一波一波地撩拨着她。
但程旷脸皮厚,硬是迎着陆晋的目光,将衣服洗完了晾到外面的晒衣绳上,才在裤子上擦干手说:“走吧,我带你去房间。”
其实房间就在走廊的尽头。
推开门,是一个小小的单间,只有一张单人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小衣柜,陈设看起来很旧了,像是被无数拨人折腾得狠了,只能揉着老迈的腰硬撑着不散架。
陆晋把背包放在椅子上,椅子发出“吱呀”一声抗议。
“条件简陋,请多包涵!”程旷说。
其实更简陋的屋子陆晋都住过,他甚至睡过被炸得只剩个框架的房子,将硬纸板一铺就是床。
可是眼下,他有点怀疑这个房间是程旷故意捉弄他的。
他没吭声,看着饶有兴致观察他反应的程旷点点头:“我休息一会儿再去找你!”
说完,他把搭在臂弯里的脏衣裤往程旷手里一塞,说:“那就拜托了!”
程旷愣了一下,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奓了毛:“哎,凭什么让我给你洗?”
“今天就拜托你了!”陆晋依然不温不火地笑,“就当你给我吃安眠药的赔礼吧!”
他知道了!程旷心头一荡,捧着陆晋的脏衣服讪讪干笑。
但她到底脸皮厚,很快镇定下来,理直气壮道:“我们这儿安眠药很珍贵的,你得感谢我,否则今天一路有你受的。”
“那就一起谢谢你了。”陆晋拍拍手,退后两步,做了个慢走不送的手势。
饶是程旷脸皮堪比城墙,此刻也只得出门右转。
陆晋关了门,把房间里简陋的家什一一拉开检查了一遍,又习惯性地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里探查了一番,才“砰”的一声,倒在了床上。
床很窄,床垫不知被多少人压过,弹簧都松了,躺上去便彻底下陷,完全没能力反弹,就好像他前途未卜的人生,如果不能完成这次任务,也许就再没反弹的机会了。
有那么一会儿,他就那样躺着,怔怔地看着窗外。
天很蓝,只有在梵·高的画里,才能找到这么纯粹高远的蓝色。那蓝里藏着永恒的生命、跳动的赤子之心和万物的呼吸。
陆晋就这样看着一窗明净的蓝色,不,还有一角绿荫。
是的,绿荫!沙漠里最稀缺的颜色。
他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蓝天里有生命了。
因为绿色,是生命的颜色。
那个给他下药的程旷,就是这些绿色生命的创造者之一。
陆晋突然有点心软。尽管从第一眼看见她,他就能感受到赤裸裸的敌意。
如果她知道他根本不是什么评估师,又会怎么对付他呢?
他有点愣怔,思忖起他真正的任务。
陆晋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等安眠药带来的失重感彻底过去后,起身从包里拿出一台佳能1D MARK IV。机身已经斑驳了,有些地方甚至露出铝镁合金银白的原色。
他将相机挂在肩头,换了双沙地靴出了门。
经过公共浴室的时候,程旷已经不在了,他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和程旷的衣服一起挂在晾衣绳上飘飘飞扬。
他站在小楼上向外看,整栋小楼被一片极为浓郁庞大的绿意包围着。
陆晋仔细分辨,那是高高低低的树和连绵不绝的灌木丛形成的,重重叠叠,深浅交织的绿毫无间隙。
他极力远眺,也只能看见蓝天与绿意交汇的天际线,半点黄沙的影子也看不见。若不是提前知道答案,他还以为自己正身处茂密丛林的一隅。
这就像在漫漫黄沙中,突兀地耸起一座绿色的巨大孤岛,而绿岛的中心,是这座四层的白色小洋楼。
不!那应该不是中心,真正的中心是前方八九百米远处的一条银色光带。
陆晋下了楼,径直朝那片光带走去。
整个基地的地面其实还是浅白的沙子,楼前有几条被夯实了的沙土路,蜿蜒着伸向不同的地方。
他顺着其中一条沙土小路向那处海子走去,一路上很少看见人,偶尔遇见一些养护工人在专心打理手边的灌木,头也不抬。
顺着沙地原有的起伏,错落有致地种着树,凭着他粗浅的认知,能辨出它们中有胡杨、沙枣、桉树、木麻黄树、白杨、银合欢、酸角树、核桃树……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