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面前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繁华街道,无声地哭泣。
许久,雅林抽泣着,用颤抖的声音对舒心说:“心心,我们走吧,我们一起走,我陪你。”她用双臂抱住舒心,散乱的头发被呼呼的北风吹起,有些扬到了空中,有些沾到了舒心的脸。
“不,你不能马上走。”舒心坚决了态度,“罗老师,你先找人,我和你一起找,我们一定可以找到的。等你完成了心愿,我们再走,要不你就白来平城了!我们要是没办法,可以去找海冰哥呀,他认识那么多人,找起来不是更快吗?他人那么好,会帮我们的。”
雅林听到舒心提起我,竟毫不犹豫地否定:“不行,绝对不行!你一个字都不许告诉他!”
舒心从没见过雅林这般强硬,一字一句吐得这么干脆,不解地问:“为什么?你们不是朋友吗?”
“心心,听话,我们不能没完没了地找他。我陪你走还不好吗?我找不找人又怎么样呢,以后我们就是彼此唯一的亲人,我带着你过。”
***
舒心讲到这里,已经泪流满面,她擦着眼泪,止不住地啜泣。
而我,直感觉自己的喉咙被堵住了,说不出一句话来。我甚至无法理清思绪,这故事太突然,突然得要颠覆我的某些感受。
那是我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雅林带给我的距离感,第一次发现,我居然那么难于走进她的内心。
“对不起,我不能不来找你,除了你之外,我真的不知道还会有谁愿意帮她。我不怕她骂我,不怕她讨厌我,但我一定要让她完成心愿。她不开心,我看得出来,这些天她都不开心。因为她要走了,再也没法儿找人了。”舒心泣不成声,见我不说话,不给出个所以然,又祈求道,“海冰哥,你再帮她一次好不好?最后一次,求求你了!”
我还是不说话,这下舒心有些胆怯了,小心地问:“海冰哥,你是不是不愿意了?”
舒心误解了我的意思,我并不是在拒绝,我只是真的回不过神来。见她焦急万分,我试着张开嘴,然后我听到了自己干涩得近乎嘶哑的声音:“我能帮什么?”
舒心破涕为笑,连连说谢谢。
“要我帮她找人是吗?”我又说。
“她不愿意说那个人是谁,没法儿找呀。”
“是。”我答得有气无力。
“她可能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事,她可能想自己慢慢找。可是……可是她已经没有工作了,她没办法再待在这儿了。”
我明白了舒心的意思,点点头:“如果我能给她找个工作,她会接受吗?”
“她会的,你帮的她会接受的,你买的手机她不都要了吗?就算她不同意,你也会有办法让她接受的,对不对?”舒心满脸洋溢着希望。
但她不懂,不懂我心中的苦涩。
她觉得我是万能的,我也这样觉得过,觉得自己能在雅林身上实现任何事——在听说这一切之前。
为了留在平城寻人,甘愿冒受人侮辱的风险,却又宁愿放弃也不肯让我帮上一把。我的存在,大概是成了她的负担了吧……
我感到一种深深的,无能为力。
“海冰哥……”我久久不语,舒心怯生生地喊我。
我侧过脸去,无神地看向一边:“好,我试试看吧,看能不能帮她找个工作。”
我终是承诺了舒心,这份承诺,沉重得让我喘不过气。
我还能帮到雅林的,可能真的就到此为止了。她在我眼中的形象骤然变得好模糊,一个月来我所认识的她,原来只是冰山一角。
这块水晶看似透明,看似没有阴影,却实则看不进里面。里面,被一层谜瘴遮掩,它真实的面容,还不曾显现。
☆、第六章(1)
“我在一个工厂找了个事做。”我去客厅橱窗里拿东西时,对沙发上正在看电视的萧姐说。
那天下午我打电话给萧姐说要请她吃饭,她就笑了:“有什么好事儿啊,还请我?”
我请她,是想要感谢她,感谢她这三年来无微不至地照顾林林,感谢她年年到监狱里来问寒问暖,感谢她现在还这么帮我。这些恩惠,不是我一顿饭就可以报答的。而除了感恩之外,我还有另一层意思,我想用这种方式告诉她,我已经可以自立,不用她再操心了。
“你去做什么?”她走到厨房来问我。
“不做什么,体力活。”我回答。
“也没关系呀,起步的时候都这样。你以前是有机遇,遇到了好平台,没有从零开始过,其实很多成功人士都是从零开始的。你人这么聪明,干不了两年就会提升的。以后搞些拉生意的活儿,干熟了自己开个公司也行啊,生意场上的事你不是本来就熟吗?”
我知道萧姐是在鼓励我,如果我真的有了事业心,我的生活的确不会像现在这么无望。但她不明白的是,事业心的前提是要对未来有憧憬。而我,此时的我,何处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