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桌上,一一打开介绍起来。
这几幅字画皆是真迹,谈璓挑了一幅江雪图,杜掌柜道:“公子好眼光,这幅画若是卖给别人,我少说也要一百两。既然您是于夫人的朋友,那就八十两罢!”
谈璓是知道行情的,八十两确实不算多。然而燕燕瞪大眼睛,道:“八十两?你唬谁呢?四十两,多一文钱都不要。”
谈璓惊了,四十两,这未免杀得太多了。正要开口说点什么,燕燕一个眼色丢过来,他下意识地咽回了要说的话。
杜掌柜哭丧着脸,道:“于夫人,四十两我真要亏本了,您二位都是不差钱的,何必为难我呢?”
燕燕冷笑道:“不差钱也犯不着送给你啊。”说罢,拉起谈璓就走。
杜掌柜跺了跺脚,追上去又说了两句,最终还是四十两成交。
谈璓拿着画,于心不安道:“于夫人,叫他亏本也不太合适罢。”
燕燕笑起来,道:“谈大人,您真是多虑了。他又不知道您的身份,生意人绝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谈璓想了想,笑道:“真是各行有各行的学问。”见前面有一家茶楼,便道:“我请夫人吃杯茶罢。”
燕燕迟疑片刻,道:“抱歉,我家中还有事,明晚在惠园为大人接风洗尘,到时候再见罢。”
她面上又浮起疏离之色,谈璓淡笑道:“无妨,夫人自便。”
跟在身后的淇雪去叫轿子,谈璓不想她误会,还是解释道:“于夫人,那日我并不是故意叫你去胥门,你来了,我才知道那孩子是你的侄儿。”
燕燕没想到他会解释这个,愣了愣,道:“桂清顽劣,是我疏于管教,大人叫我去也是应该的。”
谈璓道:“你毕竟是女子,肩上的担子已经够重,我理该体谅。”
燕燕笑了笑,道:“大人的好意,民妇心领了。”
轿子来了,她道声告辞,上轿而去。
谈璓立在原地,看着她的轿子没入人流,转身沿着街道继续走。
一个穿蓝布衫的小女孩挎着一篮茉莉花,上前道:“公子,买串花罢,今早刚摘的,香着呢!”
谈璓要花也无用,但见她瘦得可怜,便摸了一块银子丢在她的篮子里,疾步走远了。
回到衙门,胡杏轩正坐在院子里打棋谱,见他回来了,露出意外的神色,道:“回来得这么早?”
谈璓不理他的揶揄,径自走进书房,寻了个位置,把那幅江雪图挂上了。
傍晚时分,薛家的小厮送来一只锦匣,道:“家主知道大人两袖清风,但这册怀素帖放在家里也是蒙尘,大人是它的知音,还望莫要推辞。”
怀素帖!谈璓正写着字,闻言笔顿住,抬头看住他手中的锦匣,暗道她还真会投其所好。
若是别的倒也罢了,这怀素帖着实是件难得的墨宝,他好书法犹在丹青之上,如何能不心动?
小厮察言观色,趁热打铁,见缝插针道:“夫人还说,大人就是看过再还回去,也不枉这怀素帖来世上一遭。”
这马屁拍得谈璓心服口服,他忽然意识到燕燕居心叵测,她在考验他。
“那你放下罢,替我多谢你家夫人,三日后必定完璧归赵。”
小厮放下锦匣,领了赏钱去了。
燕燕听说谈璓收下了怀素帖,便觉得他十有八九不会再还回来了,心想到底不过是个俗人,一册怀素帖便打破了他要做清官的决心。
谈璓猜到她会这么想,也知道收下再还回去,比不收还难,他偏要这么做,好叫她知道他的为人,以后别再打行贿的主意。
那锦匣放在桌上,他原本都不想打开,可是夜深人静时,心思便不受控制地往那上面跑,怎么都拉不回来,端的是磨人。谈璓躺在床上,心里痒得难受,辗转反侧良久,根本无法入眠,都是被她闹的!
他坐起身,下床走到桌边,点起灯,想着看一眼就好。
打开锦匣,里面一本薄册,封皮上赫然写着四个字:春宫秘戏。
第十七章 春宫妙笔(下)
谈璓呆住了,说好的怀素帖呢?怎么变成这个了? 他僵硬地伸手翻开一页,上面画着一间布置考究的屋子,拔步床上挂着红罗帐,帐幔半掩,里面男女脸儿挨着脸儿,唇儿贴着唇儿,逶迤青丝纠缠,女子蛾眉紧蹙,白生生的藕臂伸出帐幔,上面戴着明晃晃的金钏,五指攥着床边,惹人遐想。 又翻开一页,这次是在花园,画面更为香艳。 不用再看了,这当真是一本春宫,且笔墨细致,画得十分生动,并非外面常见的货色。 男女之间送这种东西是什么意思,谈璓当然明白,一时震惊非常,又十分气愤。这哪里是良家女子做得出的事?燕燕身份特殊,不受常礼拘束,他原本是很欣赏的,但万没想到她如此放荡。或许这只是玩笑,即便是玩笑,未免也太过分。 无论如何,这东西一刻都留不得,谈璓狠狠一摔,正要叫人送回去,却见一张夹在画册里的纸掉了出来。 他捡起一看,是照着画册上临摹的一幅画,还没有着色,笔法稚嫩,像小孩子的作品,画的却是床笫之事。 边上写有一首《步步娇》: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晌,整花钿,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我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字迹娟秀,显然出自女子之手。 她为何要画这样一幅画,题这样一首词?是不甘自己青春年华,独守空闺么? 谈璓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