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的?
看那木雕,刻的人也并不知道她的真容,那必然会参考她的画像。
……画像。
盛思甜的思绪飞快翻涌,停滞的毫尖凝了一滴墨水,不知不觉地沉沉落下,正中画中女子的脸上,像一朵绽放的黑莲,瞬间模糊了其面容。
盛思甜后知后觉地呀了一声,沈青行却觉得她压根儿就是故意的,大掌啪一下落在画纸上,道:“画不来没关系,我这儿还有一幅现成的。”
盛思甜捏着笔,愣愣地看着他从身后的画缸里抽出一卷,单手指节轻轻一挑,金线松开。
沈青行略一抬手,画卷骨碌碌地横着铺展到了书案之上。
盛思甜下意识一歪头,顺着方向看清了画上的自己,张张嘴,又立马佯装困惑:“这是……”
沈青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二公主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是你差人送来的。”
盛思甜皱了皱脸,随即反应过来——除非以前的盛思甜亲自下令,否则谁敢把她画成这样?
她恍然一笑,道:“时日太久,我都快忘了。”
沈青行点了点头,顺着她道:“自己的画忘了,画上自个儿添的鼻子也忘了。”
他抱着手臂倚靠在书案上,低下头对她沉声说:“还有怎么骑马也忘了。”
盛思甜登时心跳如雷。
沈青行瞥了眼她微微发抖的手,提醒道:“笔可以放下了。”
盛思甜听罢,握笔姿势毫不标准的手一抽,毛笔顿时弹了个圈儿,湿漉漉的墨水也在空中溅了一圈,正落在沈青行埋下来的脸上。
“……”
沈青行闭了闭眼,牙关紧咬,随后用指节揩了一下鼻尖上的墨渍,骂人的话都快堵到了嘴边。
“对不起!”
盛思甜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道歉后,掏出随身的手帕,抬手为他小心清理起来。
而沈青行薄唇微张,突然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他本就人高马大,刚刚为了故意吓唬她,才靠坐在书案上俯下身。盛思甜坐在椅子上,也需挺直了身子才够得着他。
沈青行盯着盛思甜略显慌乱的脸,见她微微伸长了脖颈,手忙脚乱地擦拭着他脸上的墨水,擦了一半突然停下来,嘴角微微一抿。
沈青行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噗……”
盛思甜盯着被她一通操作霍霍成包黑炭一样的脸,一时没憋住。
沈青行额头上青筋隐动,缓缓出声警告:“盛思甜……”
盛思甜一愣,自打她穿越到这儿以来,这是第一次被人叫全名。
虽然对方的语气好像要将她活剐了似的。
她抿了抿唇,无辜地觑了他一眼,随后继续装模作样地赔礼。这会儿她擦拭得毫无诚意,敷衍两个字就差写在脸上了,可偏偏沈青行就是不叫停。
沈青行看着她略微凑近,依稀嗅到她身上清甜的花香,只是觉得这感觉还不赖,可过了一会儿,盛思甜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咦了一声,便凑上前来。
沈青行呼吸一滞,呆若木鸡。
盛思甜伸出手指想戳,又觉得这样似乎不太好,便舔舔唇:“你左边眉毛里有颗小痣,我还以为是墨呢。”
沈青行僵硬地嗯了一声,表示他早就知道了。
盛思甜说:“我听说眉毛里有痣的人聪明。”
沈青行心中冷哼,表面依旧稳如泰山:“嗯。”
盛思甜瞄见他微微泛红的耳尖,捏了捏手里的帕子。
“不过这些说法也有不准的时候。”
沈青行本来也不在意这些,正想再嗯一声,又突然反应过来,满是墨水的脸变得更黑了:“你什么意思?”
盛思甜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又离他近了几分,轻声:“说你笨的意思。”
见女子近在咫尺,沈青行喉结一滚,目光呆滞了片刻,嘴唇翕动,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半晌,他猛一起身,呼吸粗重地顶着那张脏兮兮的脸转头离去。
盛思甜甩甩手里的手帕,得意地翘了翘腿。
现在她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了。
第10章 药浴
冷枝梢头,残雪随呼啸的晚风簌簌坠落。
旁边的紧闭的窗户上透着昏黄的烛光,烛光下映着一对影子。守在大门外的侍卫好像僵死的尸体一般,对房中传来的巫山云雨之声充耳不闻。
这位二皇子殿下自小就荒淫无度,流连花丛,只是碍于身份,不肯出宫去寻花问柳,只能把女人送到府上来。不多时,房中的动静渐渐消失,烛火又恍然明亮几分,殿门打开,几人将塌上的女子抬了出去。
末了,惊竹掩上房门,行了个礼,对盛子烨道:“二殿下,三皇子一行人已经离开岳阳了。”
盛子烨喝了口热酒,闻言,微一侧眼:“回来了?”
惊竹道:“没有,南下往衡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