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一次换卢圣徽在文素面前哭了,卢圣徽:“我完了,你走了,我就完了……”
再不像成亲当夜的欣喜若狂,文素只咬牙承受着这次的欢好,这比刀削斧砍的伤痛还叫她不能忍,可她面上还是纵容的笑意,她抚摸着卢圣徽额间垂下来的发:“我不走”,说着说着,文素也哭了。
数月后,文素还是趁着卢圣徽带着她回绿耳马场散心之际,逃走了。
彼时才入麾中的年少斥候新婚,曾问过卢圣徽:“太尉可曾爱过什么人?”
卢圣徽:“爱。”
斥候:“如何爱的?”
卢圣徽:“开始时,怕多看她一眼,到了后来,怕少看她一眼。”
斥候:“是文夫人?”
斥候说的是被偏宠一世的文婧。
卢圣徽:“嗯,是我夫人。”
卢圣徽说的却是被自己倦怠冷落一世的文素。
两年后,卢圣徽又将文素找了回来,他只觉得这是星光不问赶路人,岁月不负有心人,却不知很多事情不是结论,只是概率。
那日,又是个枣熟季,日头好到这季结的枣子能将人嘴皮都甜裂了。
有些烈人的阳光透过几层云朵的缝隙投照在了一棵大枣树的周遭,正站在枣树下等人的文素远远地看见了行军路过的卢圣徽。眼见满脸快活的卢圣徽策马就要奔向自己,文素皱着眉对着他摇了摇头。
这个摇头不是“不要过来”,而是“不许过来”。
卢圣徽忙勒紧了手中的缰绳,他有些疑惑,这才瞧见有人一手拎着根打枣杆,一手牵着个小娃娃走近了文素。
原来,彼时的文素已经和一个性情憨直的樵夫生养了一个男娃。
眼见她在旁人身侧痴笑打枣,卢圣徽如何能忍受!
隔夜,卢圣徽便布手下兵将上演了一码剿匪记,那老实的樵夫就这么被当朝太尉的府兵给恶意且故意地当作悍匪数剑捅死了,文素与樵夫生养的那个标致男娃也被被卢圣徽的兵马踏断了脖子。
文素身后是她住了两年的家,此刻也在方才的暴/乱中被燃起的大火燃着了,就像数年前被夏军焚了的绿耳马场。她在坍塌的信念前抱着孩子的尸身,哭得好像一只被捕兽夹扯断了筋骨的困兽,毫无形象可言。孩子就这么轻易地死了,她倒没什么难以置信的,已经有过两次试炼,这次还能是假的?哪有这么容易就忽然变得幸运了!
她揉了孩子还是鲜活的脸,她的孩子一向很乖,天一黑就抱着被子自己去睡,连半点声音都没有;知道阿耶要出门赶工,他怕阿耶饿,会将自己攒的、舍不得吃的干果和小食,偷偷放进阿耶的背囊里;想要什么要不来,也绝不跟耶娘哭闹;他爱吃堂前的枣,也只是扯扯阿娘的衣角,小声跟阿娘说,阿娘允了他,他便找来蒲垫铺在堂前坐下等阿娘给自己打来枣,绝不弄脏身上的衣物给阿娘平添劳累……
文素亲了亲孩子的脸,“希望你下辈子能长命百岁。”
卢圣徽迎着燃燃的火光向文素走来,心中顿觉安稳:“从前是我不知道,现在都过去了。以后,就只剩我们两个了。家里我又植了棵枣树,等你回去我们夫妻一起浇灌,总会长成亭亭如盖,不会比从前的那棵伶仃,”生怕文素听不真切、不肯原谅,卢圣徽又念了一遍:都过去了,没事了。
你在情爱里被他凌迟,可笑他却始终觉得你伤得哪有那么严重。
文素突然不哭了,她温温柔柔地向卢圣徽伸出手,引他来摸还尚有体温的孩子。
文素:“我小时候在那棵枣树上初见你,总想着你和我都很好看,我们的孩子不论是像你还是像我,都一定顶好看,你看,这孩子好不好看?是像你还是像我?”
痛苦要跟始作俑者分享才痛快。
文素怀里的是她与卢圣徽的第三个孩子,也是卢圣徽死掉的第三个儿子。
文素:“卢圣徽,我年少时初见你就觉得惊艳,现在想想,恐怕完完全全只是市面见得少了。我现在想着你可别早早就死了,你要长命百岁才好,你可要比我们活得都长久才好啊。”
这,算是文素此生说过的最恶毒的话了。
卢圣徽闻此久久未言,只觉得自己的心和胃绞到了一处,他木木然地挪步至无人处,那锥心刺骨的心痛叫他将腹中的食物都吐了出来。
之后,卢圣徽便将疯了的文素带回了府,后又从亲族哥哥那里将卢卿过继了来。当朝太尉家的独子,谁傻谁不想当。
说来也是可笑,卢圣徽竟然觉得跟文素就这般了,也很好。“疯了”总比“没了”强,他并不许旁人靠近文素现下所居的别院,还给文素寻了只性格和善黏人的狮狗做伴,和腾雾一样,这狗也是纯白的,不同的却是这狮狗能叫唤。
无需领战时,卢圣徽日日时时地陪在文素身边,院里新植的枣树结果时,他也时常拉着文素陪自己去捡枣子。
见这满园红沁饱满的枣子,想着此生已经铸成不能挽回的大错,卢圣徽为此还问了文素若有下一生,他们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