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阿禾,我今日失诺了。”
“那你明天还会失诺么?阿山,你之前可是答应过我,要和我一起将那片庄稼田开垦完毕的,但现在还差得远呢。”
“你还不明白吗?阿禾,我和你们的缘分就该到此为止了……”
今日的阿山还是和以往一样少年的装扮,一副和一般少年并没有什么不同的样子,但今日的阿山却不像以往看起来那般阳光单纯,他的脸上,却全是温禾完全看不懂的死寂,他抬眸看着眼前那片黑蒙蒙的大山,像是看到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良久,他才走了过来,不顾大公鸡的僵硬摸了大公鸡脑袋几把,便坐到边上,又像是平时那般变回了阳光少年的阿山一般,灿烂地笑着招温禾过来边上坐着,“阿禾,不如我给你说个故事吧,这是我一个朋友的故事,你看你要不要来听一下?”
阿禾说的这个朋友其实算是很久以前大地主家最小的儿子,也是最病弱的孩子,但因为生母是家奴,所以他一生来就遭受了非议,一点都并不讨喜,要不是大地主并不差那么几粒米,他那个朋友估计连在襁褓里的时候都活不下来。
不过很可惜,好景不长,因为战争频发,百姓们人人自危,后来村里更是蔓延了瘟疫,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传出来的传言,大家都说这是惹怒了山神,必须要送一个男娃进山里献祭给山神,才能平息山神的愤怒。
大地主想争这份大功劳,反正他的儿子多得很,少一个不少,多一个不多,不喜欢了,丢了或者夭折了,还能再生几个,但夺得权利声望的机会就只有那么一个。
于是,那个大地主最不喜欢,也是最病弱的那个孩子,便被仆人送到大山里。
被送进去的时候,那个孩子才刚满两岁,还不会说话,即便连走路也是勉勉强强,或者说,他挣扎着想要活下来已经很困难了,不出意料的话,这孩子独自被仍在冰冷冷的大山里,估计没两日被会变得毫无声息的了。
然而,在瘟疫卷席了整个村落之后,整条村的人都死了,包括大地主一家也无法幸免地死于疫灾之中。但那个孩子却是依旧没有死,他被大山奶活了,失去了幼崽、悲痛欲绝的母狼将那个孩子当成了自家的幼崽叼回了窝里,天天奶他一口奶活了,那个孩子就这么渐渐地、无声地在大山里长大了。
直到了长到了八九岁的样子,母狼老死了,也就从那时开始,那个孩子忽然间不长了,就这么维持着八九岁的样子持久不变,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已经感觉不会饥饿了,并似乎能感知到这个大山的所有一切。
但他也羡慕着偶尔来到这大山里来玩的孩子,便拜托大山将他打扮得与那些孩子们一样,与他们玩闹着,学着他们的说话,直至有一日,那些孩子们热情地邀请那割小孩到他们家里去做客的时候,他才猛然发现,自己竟是无法走出这片大山。
也就是那个时候,那个孩子忽然醒悟了,他似乎已经无法离开这大山了,自己的生命是大山给的,他的生命已经和这大山连在一起了,大山生他即生,大山死他即死,后来,小孩便给从来都没有过名字的自己给了个独属于大山的名字。
然后,那个孩子便很久都没有再出来过了,他就这么藏在大山里,静静地看着大山里的一切,直至约莫距今的五六十年前的,因一次意外,却是让一个白姓的男孩发现了自己。
孩子心性,那个孩子本以为白姓的男孩很快就会忘掉自己,就像以前的那些孩子一样,却不曾想,那个白姓的男孩却是固执得很,似乎认定了对方就是自己的好友,几乎天天都来,即便不见人也蹲上好几个小时,失望地离去了以后,隔天却是满血复活地再次找来了。
那个孩子招架不住,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就这么渐渐地熟悉起来了,成了最好的玩伴,那个孩子还和大山打了个商量,想让自己和白姓的男孩一块儿成长,大山答应了,停止生长的身体便像是一般人一般重新地开始生长了起来了。
但好景不长,就这么生活了近十年后,那孩子的父母在城里发了达,想将孩子带去城里受更好的教育。可白姓男孩,不,那个时候已经算是少年了,却是并不愿意,他觉得在这大山里生活得很好,并不愿意离开,而且他的最好伙伴就在这大山里。
那个孩子知道,分别的时候又该到来了,因为那白姓少年的父母已经找进大山里来了,而且他知道,少年的父母是为了少年好,才执意带他离开大山的。
于是,那个孩子便自作聪明地弄出了一个小小的‘意外’,让自己‘失足掉到了河里溺死’了,并且因为‘水流太急’,连‘尸体’最终都没有能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