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没说话,默默地注视着景似。
在景似忐忑等待,以为花月不会答应的时候,花月一字一句道:“你就是因为这个,不惜以身犯险去引诱大皇子露出马脚?”
猝不及防的一问叫景似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她抬眸,花月眉峰斜飞,墨色瞳孔深不可测,像有风暴在其间肆虐,却被景似映上去的冷然面容镇住。
景似心虚,移开视线,“算起来我并没帮到你什么,要是你以后有什么用得着……”
“难道你不知,你根本无需做什么,只要是你开口,我都会应允。”
景似默然垂首不语。
她当然知道花月好说话。她开口,花月一定不会拒绝。可钱债易还,人情债难偿,她已经欠清禾很多了,不想再欠别人。
弄到最后,她到底还是欠了。
从青松山书院,花月帮她挡刀子开始,已经欠下了。
“对不起。”
然,花月要的不是对不起。
罢了,不该说这些的。
花月抬脚越过景似身旁,只是走了没几步,他到底选择返回,拉上景似将景似一并带走。
再次被花月牵了手,景似依旧无法产生甩开的念头,不禁恼怒自己不争气,便安慰自己,花月应是要带她去刑部查案卷。
为了快点确认长姐和阿弟的下落,旁的事都不重要。
景似上了停在门口的马车,没过一会儿花月掀帘进来,叫景似无措道:“你也坐马车?”
他……不该骑马吗?
花月在景似对面坐下,真诚道歉:“阿似,方才是我语气不好。”
突如其来的道歉,景似有些坐立难安,连声否认:“不不,此事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花月即便生气也是在气她不顾自身安危,是关心,她怎么可能不识好歹呢?
花月唇角扬起,轻笑出声,本就俊美无双的容颜更如三月桃花开,勾人得很。
每次他一笑,景似的心就会无端一颤,然后无论花月做什么,她都能容忍了,让她现在都有点不太敢与花月独处。
实在是……控制不住心跳加快的速度。
马车里太过安静,景似怕花月会一直看着她,或说些不得体的话,就问起了别的。
“百花镇的案子,大皇子与太子都牵扯其中,可有最终决断了?”
提起正事,花月正经了许多,道:“他二人各执一词,又无有力证据,最终那倒霉侍卫出来顶了罪。”
预料之中的结果。
即便知道真凶是大皇子,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谁敢拿皇子怎么样?
哪怕有了确凿证据,皇上又能否狠下心让大皇子以命抵命?
景似攒紧了手。
这就是权势,能够无视律法与公正,为所欲为。她们景家就是最好的证明。
景似很快缓和了神色,不想让花月察觉出什么,继续套话:“经此一事,大皇子与太子之间的梁子恐怕结深了。”
“梁子?”花月目露嘲讽,“身在皇家,手足之间乃天生敌对。没有百花镇一案,大皇子与太子也无法和平共处。”
花月平常都给人如沐春风的印象,景似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他,就像一块上等的绸缎,风吹开一角,露出了其下隐藏的刀刃。
那么花月,在盛安城的这场风云诡谲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夕阳西斜,前些日子落过一场秋雨,天气明显转凉了,风吹在身上凉意嗖嗖。
景似乘坐的马车在刑部大门外停下。
花月先下了车,向刚掀开帘子,提裙出来的景似伸出一只素白玉手,仿佛盛着金色霞光而来。
不作犹豫,景似鬼使神差地将手搭了上去。
搭完,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妥,便愈觉指尖发烫。
收回手,景似落后花月一步,随他进去。
路过的当差人员均投来诧异的目光,更有官员上来询问花月有关景似的来历,怎带了不相干的女子进刑部?
花月便用“景似是百花镇一案的仵作”为由应付了过去,直接带景似去案卷楼。
这时,一名官差过来,在花月耳边说了几句话。
花月抱歉地对景似道:“你先进去,我处理完事随后就来。”
景似巴不得花月快走,最好整个案卷楼只剩她自己一个人,善解人意道:“正事要紧,你去忙吧。”
第18章 彻夜未归
花月吩咐守门的官差带景似进去。
案卷楼面积很广,到顶的书架一排排竖立着,塞满了各种卷宗,依年份有序陈列。找起来是个浩大的工程。
景似深吸一口气,后悔走得匆忙,没带上春儿。
她踮起脚尖翻找了几格书架,领她进来的官差抱着一堆卷轴过来,“景似姑娘,这是你要的水患受灾人口登记案卷。”
“这么快?”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