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带着缱绻的暧昧和难得认真的柔和。
素白的指微微作势，轻巧地拨动了弦丝，龙涎香缭绕的白烟顺着琴音的牵引盘旋而上，那块遍布锈迹又锋锐无比的碎片被松松地托在空中，拢在整片雾霭里。
缥缈的琴音中，缚在维特妮斯眸上的白绫缓缓飘落，漫长的历史带着时间的沧桑，在她眸中幽幽划过。
虽然这里没有普通人，但也没有哪个城市意志，敢冒着记忆过载的风险，直视那双饱含法则的黑眸。
在众人微微侧首的注视下，那人淡色的唇瓣开阖，声音清亮如沙漠中的泉，字正腔圆的语调仿佛在宣读什么不容置疑的誓词：“霞染山河色，乱云天地倾。”
话音刚落，瑰丽奇绝的光晕在时空裂隙中一闪而逝，耀目的电光随之炸开，青铜片被包裹在光亮里，伴着温柔的琴音嗡鸣着上升。
在这种庄严肃穆气氛的影响下，在场的所有城市意志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看着那个与人类相似的身形在晃眼的银白色中缓缓成型。
狂风骤雨般的琴音随着时间的流逝渐趋平静，闪电的亮度随之慢慢减弱，时空裂隙也缓缓恢复了往常阴暗的样子，那个城市的身影终于从光影中显露出来，被围观的众城收入眼中。
那是个玄衣的将军，冷肃着脸，周身带着硝烟的气息，将散未散的雷电化作了一柄修长的青铜剑，被他近乎随意地掌控在手中。
他的眼眸是令人发憷的暗金色，层层叠叠的鲜血和戾气堆砌在眼底，墨色的长发随意地披散着，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修罗。
维特妮斯看着他肉眼可见不对劲的状态，近乎无声地叹了口气，挥手收起了古琴，向着他的方向坦诚地摊开了右手：“初次见面，承蒙关照，我是维特妮斯，华夏文明的见证者。”
对面的城市意志沉默了许久，终于将手中的青铜长剑收回了腰侧的剑鞘，试探性地，握上了那只白皙娇嫩的小手：“您好，维特妮斯，我知道您是文明的见证者，我是西、秦镐。”
看到现在的场面，明甬只沉默地伸手，修长的指节环绕收拢，肉眼可见的风暴在秦镐身周汇集，他的声音喑哑却坚定：“你是秦镐，也不是秦镐。”
华夏的所有城市，在文明意志尽可能周到的庇佑下，都经历过无数次的毁灭与复生，但便是相对随性的几个城市，也从不会允许自己沾染上这样负面的情绪，更何况向来懂规矩的秦镐，还是在异世、在君上的面前。
长时间的沉默，明甬并没有得到任何有效的回答，他直视着秦镐的眼睛，语气中已经不知不觉地渐渐冰冷了下来：“解释，秦镐，无论发生了什么，我们需要合理的解释。”
作为文明见证者的维特妮斯把他们视作家人，不忍心责备干预，因而，所有的城市中，必定有个负责统筹全局的城市，而作为最早被唤醒的城市，明甬早已将这个责任安在了自己身上。
也正是因此，这里所有城市都可以失去理智，所有城市都可以不忍心，只有作为统筹者的明甬不可以。
不仅不可以妥协，不仅需要在所有城都感动担心的时候保持理智，甚至还必须作为怀疑者和掌控者，对着同伴恶语相向，确保所有城市意志的基本安全，这是他的职责。
“我……我其实，也不知道。”秦镐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他的目光，沧桑中带了些难得的迷茫，“我刚拥有神智的时候，便因为某些原因失去了知觉。”
沉睡期间，他几乎忘却了所有的记忆，也只有潜藏在身体内的本能告诉他某些最基本的生存要领。而等他再度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维特妮斯从青铜碎片中唤醒他的神智，将他带到此处、面见众人了。
乳白色的气旋盘桓在他身周，明甬抬起的右手在收拢和放开之间挣扎，眼神里是带着侵略性的冰冷。
没有人会以为，这样一个生活在海边，常年与风暴为伍，甚至蕴养了贩卖私盐者的城市会温和到哪里去。可明甬本身却知道，只要秦镐对他有了认真的敌意，他在对方手下根本走不出几个回合，他甚至也清楚，他根本没有任何必要担起这个苛责同伴的责任。
能够来到这里的城市，要么有着极端的气候，要么，有着璀璨的文化，余杭在南宋时做过汴京，秦镐是十二朝古都，就连即将出场的南京，也曾是明代的故都、后来的陪都。
而他作为沿海的城市意志，没有什么过于璀璨的历史，也没有什么极致疯狂的能力，到头来，他所依仗的，不过是四方闯荡时积累下的智慧，和印刻在骨子里的，利益基础上的诗书礼义。
拦在同伴和被未知力量影响过的秦镐中间，他到底，还是没有退：“秦镐，在君上能够验证身份之前，你的安全性无法确定，你必须待在时空裂隙里，不能回到现实去。”
时空裂隙里的争斗尚在可控制的范围内，便是秦镐全力爆发，明甬本人也有信心拦上片刻，可若是在人类社会中，且不说波及人数有多少，便是建筑的损毁，都足够那些稚嫩的同类生不如死。
秦镐倒是没有半分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