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还是悄没声地在稍一拐弯就有被排山倒海的人挤歪的风险下伸出手去，撑在江野脑袋后的车厢壁上。他个子很高，江野已属高挑，被他这么一拢在怀里，还是矮了小半个头。
展渡白先被自己的暧昧姿态惹红了后颈，不自在地挪开视线，边假装看车顶的线路图，边心底暗骂自己的矫情。江野抱臂耷拉下肩膀，垂睫似是毫无察觉男孩的心理活动。
“你多大了啊。”她突然低声问，给沉浸在自己的小小世界里的展渡白吓一跳。
“啊，18了。”他仓促回应。
“你妹妹呢？”
“11岁。”
江野点点头，没再说话。展渡白有些紧张地等了一等，见她没有再往下问的意思，暗自松口气。
下车的时候展渡白手心里发汗，他总觉得江野身上有股香，很淡很挠人，越闻越有感觉，直逼得男生后背冒汗。
“姐，那我先走了。”新公寓里，展渡白帮江野把行李包安置好，在门口换鞋。
“行，明天什么时候。”江野倚着门框懒洋洋道。
“明天下午，五点我来接你吧姐。”他已然一副同江野很亲近的姿态，一口一个姐，无比亲昵。
江野思索一下点点头：“你还在上课是吗？”
“是的。”展渡白说到这儿有些腼腆地挠挠后脑勺：“如果姐不嫌弃，坐我的自行车后座也可以……”
江野乐开来：“人家都用摩托车载女孩子，你用二八大杠？”
可能展渡白被这句话伤着了自尊心，总之第二天来接他时，他并没有骑那辆江野未曾谋面的“二八大杠”，背着一个黑色的帆布包，安安静静在楼下路边玩着手机等她。
江野上前忍不住用手揉揉男生毛茸茸的脑袋——她早就想这么做了，像揉家里那条大金毛。展渡白乖顺地等她蹂躏够了，好脾气地领路，一直到一家咖啡厅。
老地方咖啡厅。江野看了看招牌，幼圆字体边还有个褪了色的卡通咖啡杯图案。她眨眨眼，心中暗自感慨，展渡白肯定他娘的有一辆吱吱呀呀的二八大杠。
作者的话：有点卡文，节奏进度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今天更两章，不然太寡淡了……
第十六章 生日礼物
二人推门进店，店里装潢果不其然地有些发旧。暗绿色的卡座皮色，木桌子的纹路被磨得发晕，水晶链顶灯有股掩着尘的富贵气，柜台后面是挂着门帘的工作间，收银台边有只憨头憨脑的招财猫，一盆绿植摆在门帘旁的高脚柜上。进店时门口有串风铃叮叮当当细碎地响，整个咖啡厅像上个世纪的摩登遗物，连地上扬起的细尘都有两份古旧。
店里人少，稀稀拉拉坐了三四个而已。江野一偏头就看见靠窗的卡座上有个梳高马尾的小女孩儿，白白净净，眼睛圆圆，乖乖捧着一个白色的马克杯和对面的男子聊天。
展渡白也看见了，面上立现灿烂笑容，大步流星地过去。小女孩儿看见他也立马鲜活起来，抬高手臂像演练过无数次那样自然地同展渡白响亮击掌。
“佳佳，生日快乐，又长一岁噢。”他亲昵地屈指一刮女孩儿小巧鼻尖，掂着小东西站到卡座外，比划比划她个头，正好到腰。“几天不见，佳佳好像又长高了噢。”
“可不是嘛，今天都能背着我自己摸柜子里的糖罐了。”坐女孩儿对面的男子噙笑插话，却没有一丝责备意思。
“佳佳蛀牙都好啦，怎么不让我吃嘛！”温佳不怕他告状，扑进她哥怀里让展渡白给她撑腰，得意得把下巴扬上天。
“你哥就惯着你吧，等你满嘴蛀牙的时候，有的你哭。”简肖半真半假地威胁她。
展渡白捏捏小孩儿瞬间垮下去的脸蛋：“小寿星佳佳今天想吃多少糖都可以。”语毕他冲被冷落良久的江野抱歉一笑，低头拍拍挂在他腰上的温佳。
“哥哥给你准备了你一直想要的生日礼物，去跟你的吉他老师打招呼吧。”
站在一边的江野突然想起她曾经对“当一名乐器老师”的自我评价，不由有些好笑又觉得古怪，她没有想到这种对过去决定的“背叛”是以这么奇怪又令自己有些开心的方式来到的。
是的，开心。江野又有些困惑了，她冲眼睛亮晶晶的小女孩儿挥挥手，从肩上取下那个让温佳一直发出“哇”的惊叹声的琴箱，熟练地搂琴架好，拇指顺弦而拨，送她短短一首《生日快乐》。
为什么会开心？她看见温佳白团子样的脸蛋高兴得红扑扑，展渡白专注看着妹妹的幸福也掩不住。江野想，也许是因为她在久违地做好事。
她让温佳摸了她的琴，当时展渡白请求“让妹妹摸一下她的琴都好”时，江野没告诉他其实自己的琴不随意给别人摸。
“要像爱护你的眼睛一样爱护你的琴。”江野把很多年前父亲的教导在此时此刻同温佳叙说。小孩儿扑闪扑闪长长睫毛，凑过去亲了亲江野怀中因为年久而发着暗光的琴箱。
江野错愕，随后揉了揉女孩儿的脑袋顶。
她在这座慢吞吞的城市里走进了一家静悄悄的上世纪咖啡店，陪一个初识的小女孩儿吃了一块小小的生日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