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只见慕容冲挽弓搭箭,目光凛冽地昂首向天,两指一松,指间羽箭瞬间直冲天际,我抬着头,眼见一只大雁从天下飞落而下,重重地摔在地上,腹中插着那支刻有中山王名号的羽箭。“凤皇好棒!”我禁不住欢呼起来,不管身后的慕容冲,径自翻身下马,跑过去看那只落地的大雁。慕容冲见我下马,便也跟随而来。
我用手轻轻戳了戳大雁的后背,慕容冲语气淡淡道:“死了。”“死了?”我抬起来看了看慕容冲,又看了眼死去的大雁,不禁心酸,有些难受,道:“这样就死了?凤皇你好残忍……”“残忍?”慕容冲心道,可是你让我带你来打猎的,一转脸却又说我残忍,女人的心啊!他摇摇头,安慰我道:“这是打猎,他日若是上战场,更是要杀许多的人呢。再说,不是你央我带你来的吗?现下又嫌残忍,看来以后行猎,是决计不能带着你的……”看着我皱起眉头,越来越难受的样子,慕容冲捂起我的眼睛,道:“别看了。李忠,收起来——”“别。”我扒开他手,阻止道。“怎么了?”慕容冲搂过我轻问。我低声说:“我们,把它埋了吧。”“什么?埋了?”慕容不可置信道:“好好的埋一只死雁做甚?若是每次打完猎都再将猎物掩埋,岂不让人笑掉大牙?”其实,我是个很多愁善感的人,见那大雁坠落的刹那,我想起了元好问的雁邱词:“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 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横汾路,寂寞当年萧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自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燕丘处。”这词真真写得让人痛彻心扉,才能千古流传。以前每每读这《雁邱词》,便会伤心落泪,现今与凤皇情深意笃,忆及于此,又亲眼见那大雁坠落,虽不至于当场泪下,却是心里堵得慌,有种想哭的冲动。“凤皇,我突然想起了一个故事。”我定定地看着慕容冲,坐到他身旁,靠着他的肩膀,目光如水、语气悲婉得缓缓说道:“从前,有个书生在赶路的途中遇到一个捕雁的人,这个捕雁人告诉书生他今天遇到了一件奇事。他设网捕雁,捕得了一只猎杀,但一只脱网而逃,岂料脱网之雁并不飞走,而是在他上空盘旋一阵,然后悲鸣数声投地而死。这书生看着捕雁者手中的两只雁,一时心绪难平,便花钱买下这两只雁,接着把它们葬在汾河岸边,垒上石头做为记号,号曰雁邱,并作了一首《雁邱词》。”我娓娓说完,心中早已悲痛万分,慕容冲也是沉默,若有所思,我低低轻吟那词中的千古名句:“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重复着我的话,慕容冲问道:“这便是那《雁邱词》吗?”“嗯,这便是那《雁邱词》。”我点点头,慕容冲深深叹息道:“当真是刻骨铭心之语!”“否则我尽忘前事,也不会见着这大雁,便想起了这个故事和《雁邱词》。”我又故意说了这句话,以防止他疑问我失忆却突然记忆的事。哪料慕容沉默了片刻却问:“这《雁邱词》乃何人所做?”“呃……想是编故事的人所做……”我着急扯谎:“我只记起了这个故事和这首词,连谁讲给我听的都不记得了,又哪里知道做词的人呢?”慕容冲点点头,并不怀疑,接着道:“那你能将整首词都默下吗?”“可以。”后世能将整首词都默下来的人只怕是太多了。“实难想像这雁儿竟能如此痴情忠贞,生死相随,倒把尘世间的痴男怨女都比下了去。”慕容冲对着雁子竟恭敬地拜了一拜,我心想,这又不是词中的那只雁,却也转而说道:“凤皇,以后,不要再猎雁了,可以吗?”“嗯。”慕容冲用力地点点头,我笑了,然后又和他一块把这只大雁埋了起来,做完这一切我们便靠在一起坐在树下低低说着话,却不料过了一会儿草丛里钻出一条青色的小蛇,飞速在慕容冲腿上咬了一口便欲逃跑,慕容冲“啊”得痛呼了一声,却也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那条小蛇,掐住头部三寸处一用力,那条小蛇便断了气。我看的目瞪口呆,慕容冲恨恨地将死蛇往远处一扔,开始检查自己的伤口,好深的齿痕。我的心揪揪得疼着,比我自己被咬了还要痛苦,我一个着急,立马便趴到他的腿上用力地吸了起来,吸一口便吐一口,慕容冲十分不解地问道:“楚楚,你这是做什么?”
我边吸边答,语句含胡:“我……我帮你吸毒……” 慕容冲楞了一下,随即便“哈哈”笑了两声,转瞬却轻轻抬起我的脸,注视着我的眼眸道:“不用。”“为什么不用?”我急地哭了出来,眼角泛着泪:“再不吸毒,你会死的!”慕容冲把我揽在怀里,柔声道:“乖,不怕,这蛇没有毒。”“没有毒?”我抬起头来扬声惊道。“嗯,没毒,只是一条草蛇。”慕容冲笑了笑,拭去我脸上的泪痕,安慰道:“楚楚不要害怕,我死不了的。只是……”他皱起了眉:“如若方才真是一条毒蛇,你那般帮我吸毒,自己岂不很危险?”“我……我只要你好好的。”我望着他的眼睛,忍不住又泪流满眶,那一刻,当接近死亡的时候,我才知道,如果他会离开我身边,我情愿离开的人是我。“若你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