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如同高山之巅冰消雪融,雪霁春生。
“那殿下想嫁谁?”
“殿下爱慕于谁?心悦于谁?想与谁共伴此生,生同衾死同椁,做这一世夫妻?”
他每句诘问都温柔如和风细雨,却逼得骄傲如她缄默无言。
他爱怜的抚她脸颊,眼底暗烈如野火纷燃,一语定她此生缱绻情思。
“殿下,你心悦臣。”
沈青仓皇抬头。
他没给她反驳退缩的机会,反手揽住她细
瘦的腰:“我一直陪你在身边,你的喜恶,你的忧乐,你十二岁学的第一支舞,你在无人处流过的眼泪,只有我知晓。”
她便如同他掌心长出来的花,她的四时风光,她的芳华模样,她腕上一点红痣,眉眼三寸风流,发间隐隐暗香
是他曾辗转反侧的旖旎心事,苦酒入喉的求而不得。
可他才不要求而不得,他要把这朵矜贵花儿困于掌中,天上月色拉入红尘。
“殿下可是不信?那请殿下好好想想,你可能容忍别的男子,像我这般靠近你?”
她被他的话搞得方寸大乱,本就因赐婚之事神思不属,此时更是不知该摇头还是点头,茫然无措,全让人怜惜没了章法,红着眼道:“我是不想嫁给旁人,可是,可是你是...”
江流见她急的红了眼眶,更显得肤白如玉,忍不住轻轻吻她额头,微凉的唇掠过她细腻如玉的皮肤,犹如飞鸟轻盈点过静谧池塘,惊起涟漪一片,他笑意更浓“殿下想说什么,臣怎么了?”
“你,你这人!”
“殿下无须思虑过多”他轻柔抚过她眼眶,“一切都有臣在,殿下只需好好待在宫中,别哭了,回头又闹着说眼睛疼。”
他牵了她的手送她进入内室,给她仔细分析局势:“陛下如今的身体是强弩之末,前朝正值多事之秋,人心浮动,赐婚旨意一下,殿下也可好好待在宫里,从这摊浑水里摘出来,也是件好事。”
\”父皇为何突然间便病重?\”
江流面色如常“殿下才智绝伦,想必也能猜到,李怀恩指使玄诚子常年在陛下服用的丹药里下了毒,毒素累积,回天乏术。”
沈青默然,回想起平帝那一句“父母爱子女,为之计深远”,心里钝钝的疼。
相对无言。
*
夹道位于帝京郊外的竹沭道,阴暗潮湿,逼仄简陋,前朝时曾在此囚过辛酉之变时起兵造反失败的寿王。如今,那位曾拥兵自重的寿王早已埋骨泉下,这里也暂时换了新的主人。
风急天高,月色凄迷,守在夹道宅院门前的两名守卫刚刚轮了班,彼此打了个招呼便打着哈欠站岗。其中一个侍卫伸着懒腰靠在墙上,朝对面吹了个口哨
“哎,李二,明日午后轮休,你打算干嘛
去?”
“老地方呗。”
“不会吧,还赌?你欠老赵的银子还没还吧?”
“没有,我有了钱便还他。不瞒你说,我昨晚上做了个梦,大吉,明天肯定能在牌桌上有个好彩。”
他不以为然的笑笑,心说这傻子玩牌玩的家都快散了还不收手,真是魔怔了。抬手往嘴里扔了颗花生米,仰头粗粗一瞥之下见一线白光从对面的李二脖颈间闪过,电光火石之间他心下微微一怔——
倏然,他喉间便是一凉,接着是尖锐的痛,瞪着眼球挣扎着往下看去,只见一截冷白刀尖,自他脖颈穿出
轰隆一声他倒在地上,死前恍恍惚惚的最后一个念头,原来,是刀。
尸首横七扭八的倒在门口,背着长刀的杀手隐匿了身形,一人穿着一身黑色外袍,裹得严严实实,跨过尸首进了内室。
已近深秋,夜色里室内十分寒凉,屋里角落摆了个黑黢黢的火盆,里头的碳已经烧完了,弥漫着一股焦火气。
被废为庶人的三皇子跪坐在桌边独自饮酒,他从前也算是一表人才,贵气逼人,只是如今如丧家之犬被囚于此处,头发蓬乱,满面胡渣,十分落魄。
来人取下外袍的帽子,行了一礼,“三殿下。”
三皇子闻言抬了抬头,眯起了眼睛:“卫提督?”
来人正是九门提督卫饶,之前三皇子势盛时曾为其党,然而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他被废后之前的众多依附者都选择了明哲保身,卫饶还是第一个来夹道找他的人。
“卫提督怎么有空来看我这个废人?”
卫饶平静的笑了笑:“殿下多年筹谋,一腔壮志,真能甘心困于此地吗?”
“你想说什么?”
“陛下撑不了多少日子了,皇子之中除了您谁堪当大统?”
三皇子抬手将杯中浊酒泼在地上:“我已经是一介庶人,不必与我说这些了。”
“殿下听我一言。”卫饶抱拳道,“李太傅一事,殿下便真的相信这是意外?一壶乡野之间酿造的酒,便能那么凑巧与陛下-体内药性相冲?一步一步,皆落入他人彀中,此非天灾,实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