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将他立为储君,如今已经当了三十多年的太子,皇储做久了,野心也跟着膨胀起来。太子经营多年,缔结了京中一派党羽,而钱仲谋深耕杭南十载,在南方豪族中影响力极大,说是一呼百应亦不为过,能够提拔为左相,自然是背后已经拥有了让帝王都不敢小觑的实力。
位极人臣,总要往权力更高的地方走。这两个人如果真的联合起来,发动宫变,恒昌帝恐怕凶多吉少。郑澜孝心有限,但也并不想眼睁睁看着大哥杀老子,于是半年前在各派势力中安插了不少眼线,观察着局面,以防被动。
至于那个皇帝的宝座,郑澜着实一点兴致也没有。
左丞和太子勾结,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是以,郑澜不明白大晚上的,一直办事稳妥的蝠为什么这么着急找他。
“还有什么要紧事?”
听出了郑澜的不耐,蝠顿了顿,说:“还有一件事……宫里的线人说,圣上为了避免左相和太子结成党羽,打算把他的独女指婚给主上,钱仲谋履职的时候,就要颁布圣旨。这件事,陛下保密森严,只说走了嘴透露给了近宦,连皇后娘娘都不知情。”
指婚的事,郑澜倒是十分意外,他素有放浪形骸的名声,京城里的世家名媛大多数都不愿意与他扯上关系,这正是他整日往秦楼楚馆里晃悠的目的。这样至少能让那些眼巴巴要攀皇亲的人,离他远一点。恒昌帝也多次暗示过他,于女色上要有些节制。
若是知道他根本就是到勾栏瓦肆里修行的柳下惠,不知道三宫六院的皇帝老子还有没有脸斥责他好色。
这回把他与权倾朝野的左相独女凑成一对,恒昌帝的这步棋,走得也颇值得玩味。
“呵,老头子为了自己稳居钓鱼台,连本王的主意都打起来了。”郑澜觉得有几分荒唐,戏谑问道:“钱仲谋的女儿长得好看吗?”
蝠沉了沉,更加面露难色,徐徐道:“钱大人的女儿,叫钱淑媛,年底才及笈。据说姿容颇佳。”
蝠从衣襟里取出一个画轴,递给郑澜,郑澜打开,是个十来岁小女孩的画像,额头中间一枚紫红花钿。
“这是钱淑媛小时,画匠给她画的肖像。京中望族见过她的,都知道她额头上是天生一朵红色胎记,像花钿一样。都叫她花钿美人。”
郑澜看着画中人,觉得姿色也不过了了,这枚胎记倒是很有些特点。
“只不过……”蝠还有话要说。
“今天怎么总是吞吞吐吐?”郑澜其实对钱仲谋的女儿长什么样并不在意,他打算这两天就去宫里推了这门亲事,身在帝王家,他不想趟任何一派的浑水。
“属下查到,左相的女儿去年已经秘密到了京中,就藏在太子的东宫,两个人恐怕早已经私相授受。”
“哦?这可太有意思了,”郑澜轻轻敲了一下手中的扇子,眸中透出了十足的兴致:“老头子平日想不起我,一想起来就给一顶大大的绿帽子,真是份大礼。”
蝠并不敢笑,他看看郑澜,并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心里才舒了一口气。
“陛下恐怕还不知道钱姑娘和太子之间的关系。主上,是否需要蝎出动解决此事?”蝠问道。
五毒门,是郑澜的一支秘密机构,是一群身怀绝技的侍卫,蝠只是其中一人,专长是调查打探。除蝠以外,还有擅长秘密暗杀的蝎,擅长制毒和医理的蛊,擅长保护守卫的蛛和擅长调兵遣将的蚁等人。
几乎没人知道,看似风流荒唐,整日眠花宿柳的湛王陛下,不但并不怎么热衷于女色,还是一个手腕老道的人。秦楼楚馆是他远离权力争斗的极佳伪装处,特别是厚山这样僻静悠闲的地方,简直绝妙。
“不必让蝎出马。本王倒是很想知道,这个局最后如何收场。”郑澜心头竟然产生了一丝兴趣。许多年来,对于一个能力卓的人来说,日子无聊寡淡。这种兴致勃勃的感觉已经很久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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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儿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运河上,不过是在一个陌生而幽黑的船舱内。
她挣扎了一下,才发现双手双脚被绳子绑着,身边还有几个豆蔻年纪的小姑娘,也一样被绑住手脚。这些小姑娘面容都不算难看,但无一不是眼神呆滞,可怜瘦弱,相比起来她竟然显得丰腴健康许多。
透过舷窗落下来光影,她判断船在一路往北航行。
见她醒了,旁边一个看护的老妈子皱着眉递过一杯水到她嘴边。
小院儿觉得渴极了,不管不顾地咕咚咕咚喝下。
水……
她想起来昏迷之前最后的画面是金婆婆递给她锡壶,让她喝水,之后她眼前一黑,就无知无觉了。
“你娘把你卖了,想起来了?”老妈子蹲下身来满脸横肉地笑着问她。
“那人不是我娘……”小院儿方知自己是被金婆婆用迷药弄昏以后发卖了。
“你放心,你和她们不一样。”老妈子看了看周围泥巴糊脸的女子,伸出手指,捏着小院儿的脸,仔细端详她的容貌,轻抚过她眉心那朵独特的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