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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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沅君这边把院子里新添的人丁抛诸脑后，连人家的名字都懒得问询，但院里新来的这位，忙活了一下午后，坐在东南小偏房的炕上，脸皮子很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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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子生的白，脸一红瞧起来就明显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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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他都是和柜上的伙计打架斗狠，急眼了才会脸红。
今儿谁都没招惹他，他自己坐在炕上，脸就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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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东家住的院子，偏的小东南房也是五脏俱全。
家具是木的，火炉是热的，炕不大但铺着棉花褥子，睡在上头跟睡在云上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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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是热河出身，母亲是个沙俄逃过去的。
热河那地方也就名字里带个热，冬天能把人的鼻子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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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娘起先有个相好，也不知是不是他的亲爹，反正后来他娘死后也不管他了。
他就在街上讨饭，有一顿没一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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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晋阳楼的大掌柜去那边开铺子，大发善心把他从花子堆里捡了回去。
虽没当儿子养，但好歹顿顿有口热乎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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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掌柜忙，也没仔细养他，归化这边的人见他长相不同，也不与他交好。
故而这些年了，他汉话还是说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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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不是叫他杂种，就是叫他夜叉，好在他力气大架子大，那些人也打不过他。
只有大掌柜的会叫他的名字，伊万，在沙俄是顶平常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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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来之前，大掌柜叫酒楼里烧了好几锅热水，又是给他洗澡，又是给他换新衣。
头发也剪了，胡子也刮了，收拾的干净利索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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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还把他叫到柴屋里说话。
大掌柜怕他听不懂，用词都简单，说的也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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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伊万只是说不好，毕竟来这儿十几年了，就是个傻子也都能听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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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享福。”
“东家没后，你去好好伺候！”
“天黑了就去敲东家门，搞个娃娃给东家上族谱！”
“晓不晓得男人女人怎么生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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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万比大掌柜高整整一个头，却叫大掌柜说的话给憋的脸通红。
憋了半天，点点头。
“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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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不是傻。
怎么能不知道男人女人怎么生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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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个二十几岁的年纪，哪族的男人天黑了能不想女人呢。
不能因为他眼睛绿，就觉得他下头不行啊！
再说平时上茅厕比一比，伙计们下头谁都没他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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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女人归想女人，伊万也是个有志向的。
他这些年从不乱花一文铜板，也存了点钱，留着娶媳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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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人家的闺女不愿嫁给他这个二毛子杂种，那美人桥逃荒的，卖闺女的总不介意吧？
娶个黑眼睛黑头发的，以后生了娃娃就不是色目人了，也不用受他这份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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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故伊万对大掌柜的安排也不大满意。
可大掌柜把他从叫花子里救出来，没让他在热河的冬天冻死，他就得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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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般不愿意，还是来了路家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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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收拾这偏屋的时候，搬东西他有气，猛的搬起，重重的放下。
觉得自己活的没个人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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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娘给别人做下贱的相好，他也要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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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谁成想，他就瞧见少东家了。
然后那木箱子，他便轻轻的放下，一点儿尘土没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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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会有少东家那么好看的女人？
路家不是从运城来的么，也不是米脂的婆姨，咋就那么好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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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会儿，伊万坐在炕上，自己的小屋，自己的火炉。
厨房还给他单独送了一份儿饭菜，管够不说，还有大块的肉疙瘩，炖的烂糊糊的土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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褥子被子整整齐齐的叠在一旁，这屋子严实，半点儿不进风。
桌上有烛台，有火石，灯油都满满一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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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午了，就往院儿里养鱼的缸子里挑了小半桶水，便再没活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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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掌柜的说，伊万，叫你去享福。
他这会儿才终于晓得，原来真的是享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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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万双手放在膝上，等着夜幕彻底降临。
然后按着大掌柜说的，要机灵点，去敲少东家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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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着屋内的一块不大亮的铜镜子，用毛巾把自己脸擦了又擦，生怕哪儿叫东家嫌弃。
衣裳拽了又拽，生怕哪处皱摺，叫东家不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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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双眼睛发绿，要不然，他这模样，柜上哪个伙计比得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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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天刚擦擦黑，伊万就从自己的小屋里出来了。
他站在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