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好吧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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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掌柜的殷勤招呼着，敬石如的目光却到处逡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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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间里羊肉烧麦上了二两，羊杂汤腾腾的冒着热气。
归化城的冬日里难见绿意，也不晓得晋阳楼是从哪儿来的香菜，绿汪汪的飘在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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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掌柜的提起茶壶，寻思着再说点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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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听敬石如先开口，问道。
“听说大掌柜的早年心善，从热河救了个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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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伊万说来也是偶然，归化城的人对金发绿眼的二毛子看不上，可对救人的大掌柜的却都道仁义，都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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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故大掌柜的闻言摇摇头，说。
“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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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屠两个字没说完，大掌柜的目光忽的停滞，落在了敬石如的领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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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下不是最冷的数九天，却也是多风多雪。
街头要饭的花子都不会敞着领口，怎么敬少东家脖颈上少了一道纽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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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再往下移，瞧见他别的扣子翠绿，大掌柜的提茶壶的手当即就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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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
伊万说的少东家有男人了，这个男人指的是敬石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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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沅君初来乍到的，有这个本事？
大掌柜的闭紧嘴巴，有点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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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石如从他手中接过茶壶，自己倒了一杯，醉翁之意不在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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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碗里的香菜挑了出去，敬石如话里有话。
“我见不得绿，叫大掌柜的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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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掌柜的闻言，脸上红一阵儿白一阵儿，心口擂鼓一般。
他有几个胆子，敢给大盛魁的少东家头上送绿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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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石如饭没吃完就走了，赶在了大多食客上座之前，大盛魁的马车便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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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大掌柜的兢兢战战的，一上午的心都没落在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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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难得的，连沈大人来晋阳楼吃饭，大掌柜都恍恍惚惚的，没心思去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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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路沅君来对账的时候，瞧见了楼前官府的轿子，亲自上去，才没慢待了那位活文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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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化城天寒地冻，加上又是草原，多吃牛羊肉。
晋阳楼名声在外，不管是羊汤还是回锅肉，那都绝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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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路沅君进了雅间，瞧见沈大人拿着筷子的手悬着，犹犹豫豫的好半天也没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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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
路沅君快步上前，给小二使了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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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的道台大人来了，桌上就这几个菜啊？
还不赶紧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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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度听到有女子唤他，抬眼朝路沅君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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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沅君这才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道台大人，沈度的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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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清瘦，却高大，皮肤白皙，眉眼却尽是英气。
雅间里炉火旺，他周身还包裹着狐皮大氅，半张脸隐在柔软的毛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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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说书的先生道沈度是潘安在世，模样确实一等一的好。
让见惯了敬石如的路沅君都愣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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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度作为归化城的父母官，听说过路家新任的少东家是个女子，今日见了也不算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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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悬而未决的筷子，不曾起身，坐在那里朝路沅君拱了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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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少东家。”
沈度的调子偏软，和归化城儿郎们不同，不过是寻常的招呼，也像在说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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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尝尝，这可是晋阳楼的活招牌。”
路沅君的春心没动，警铃却大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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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这一见，她才忽的想起，自己来了归化许久，还未打点官家。
难不成是沈大人等不及了，上门敲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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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给沈度夹了一筷子回锅肉里的炸土豆片子，脆生的，尝一口便忘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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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度微微的皱起眉头，盯着上头的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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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身江南的道台大人，平素吃惯了清淡。
汤啊菇啊小青菜的，鲜少吃这些油盐赤酱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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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尽管路沅君夹了，他仍旧没有动筷，反倒露出了几分为难。
这举动让路沅君误会，以为确实是自己没有打点，让沈大人不满。
她直勾勾的盯着沈度看，瞧着玉人一般的，没成想是个大贪官！
沈度被她看得有些不适，避开目光，视线却落在了路沅君的裙角。
眼熟。
沈大人素有才子之名，过目不忘。
忽的眼前闪过那日在晋商商会里，晃了一下的门板，和夹在门板间的衣角。
沈度腾地一下子起身，在看向路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