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舔舐着爪子的优雅贵族猫。她侧过了头,声线嘶哑地抱怨:“你就能不能看看我?我一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来见你。”
萨列亚依旧没有抬眼,指尖翻弄着书页,云淡风轻。
“可是一想到醒来就要看到你,噢!我就绝望得想要永眠!”
——这句话自然是专注于嘲讽魔女的叽叽说的。
恍如炸了毛的猫,赫伊面无表情地一把揪过在半空笑得一颤一颤的叽叽,然后狠狠地掷在了地面,在后者想要飘起来的时候一脚踩上了他叽叽喳喳不停的嘴。
“你不配拥有嘴巴。”
世界安静了。
经魔女这么一剧烈活动,本来还在挣扎的肩带形如脱缰的野马、直直落下,露出令人脸红心跳的风光。
可毫不自知,她三步作两步来到了萨列亚的跟前,微微俯身,细嫩的手掌气势汹汹地按在了他手中的书页上。
“看我。”
她道。
这么一来,
萨列亚不得不抬起头了。
他重重地一声叹息,抬头敷衍性地扫了她一眼,连五官都未看清便低下了视线。至于某些足以令普通男人血脉喷张的风景,也更是匆匆掠过,毫无留恋,绝不停留。
“满意了?”萨列亚的语气嫌恶得像是在对待路边的垃圾,将书册从她掌下抽出,他发出了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不行。”
赫伊不肯放过他。
“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说。”
“你看着我才说。”
“说完你就可以滚了吗?”
“对。”
终于,
他不耐地仰首,
与她直直对视,
火车恰好在此时穿破了漆黑的隧道。
明媚的光线驱走了黑暗、洒落在了她的身上,白鸟自窗外飞过,她的一双浅黛色的紫眸撞入他的视界中,宛如一汪清凉幽静的夏泉,丝丝的凉意驱散了浮躁的情绪,它清澈见底,更吸引着途人下水一探究竟。
她定定地注视着他,
仿佛整个世界只装得下他。
萨列亚望见她的丹唇轻启,像是蜜糖一般缠人甜腻又犹如誓词一样郑重其事的话音倾泻了出来。
刹那间,
纵然窗外火车行驶声轰轰,再远一些的平民叫闹声哗然,可唯有她的声音清晰入耳,好似寂静无声的空间里只剩下她的轻语在耳畔徘徊徜徉。
她说。
“萨列亚,我爱你。”
她说,
她爱他。
萨列亚不可免地失了神。
尽管只有一瞬。
大抵是因为她说得太过认真,他的心底竟然生不出抗拒、嫌恶的情绪,甚至差点要相信了从狡猾擅欺的魔女口中道出的话语。
他的语气缓和了些许,一贯的厌恶口吻淡去许多。
“你走吧。”萨列亚别开了视线,侧脸刚硬的轮廓如岿然不动的冰山,“抵达终点站之前,我不想见到你。”
赫伊瞪大了眼睛,似难以置信。
“你居然一点都不心动?”她的双手捧住了他的脸侧,强迫他再次将视线放在自己身上。她审视着他的表情,像是想找到一点有关兰斯公爵心动的蛛丝马迹。
她失败了。
除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和嫌恶外,什么也没有!
“一定是说得还不够多。”
她喃喃自语。
于是,像极了教堂里给无信仰者灌输神与光明概念的传教徒们,魔女坐在了兰斯公爵的身旁,孜孜不倦地向他传递着爱意、述说着爱语。
耳边的摧残让萨列亚想杀人。
他重重地合上了书,并用厚重的书壳挡住了她不断凑过来的脸庞,太阳穴突突地疼,萨列亚烦躁地问:“说这么多遍不会厌烦吗?”
“不会。”赫伊应得极快,“以后或许就没有机会了,这说不好是最后一次。”
可兰斯公爵已经耗尽了他最后一丝的耐性,挥动书壳的他形如驱赶苍蝇,他向门外的赛尔命令道:“把她丢出去。”
比起被颜面扫地扔出去,赫伊撇了撇嘴、轻哼了一声,选择自己走出去,她背脊、后颈笔挺,宛若一只高傲的黑天鹅。
而一直驻守在门外的老管家马布斯向她行了一个问安礼节。
今日的他依旧是一身管家的打扮——挂在右耳上的单边眼睛、烫得硬直的白衬衫、西裤、无袖的黑色马甲。但与往日的慈蔼温和不同,他此刻的神情极其严肃。
“‘以后就没有机会了’这句话,”马布斯定定地注视着赫伊,问:“您是在开玩笑吗?”
后者一怔。
可旋即,她又垂下了眼眸、掩去了眸光,优雅从容的神色重现,她轻轻地抛出了两个字。
“不是。”
“不是玩笑。”
这一回,沉默的人轮到了马布斯,迟疑了一会,他问:“您不爱他了吗?”
“我爱。”赫伊嘴边笑容清浅,她回首,目光似穿过了关得严严实实的厢房门、落到了那个冰冷无情的男人身上,“但他未必爱我了。”
或因急于解释、为兰斯公爵挽回佳人的心,马布斯说出了一些不该是他道出的话语。
“他比任何人都要爱您,”
老管家马布斯的视线苍老而深邃,仿佛见证了过往的一切,他毫不迟疑、且毋庸置疑地落下评语:“甚至超出您对于他的爱。”
赫伊一怔。
霎时间,她眼中的老管家忽然与很多年前的一道身影重叠了。只不过彼时他还是不太沉稳的青年,而如今,却已成了成熟睿智的老者。
赫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没有多问,也不再回到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