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春后不着店的,连个车都不好打,天气预报还说待会儿有雨。”
乔皙笑容愈发灿烂:“就是这里。”
*
傍晚六点,绵绵暮雨给城市加了个柔光滤镜。
晚高峰的车水马龙在城市中央汇成一道道喧嚣的亮线,稍偏的水云间园林别墅则安静得连雨敲瓷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沈醉最喜欢这样的天气,自己炒个底料,买堆新鲜食材,屋外雨越下越大,他一个人在家里边涮火锅边看电影,滚热的红油咕噜噜冒着泡,鲜香软嫩的滑浸着油面恣肆散香,这种时候,别说工作和甲方,就算他沈家祖宗叫他他也不可能离开他饭桌分毫。
只是电影刚开场,“嗡嗡嗡”,手机震动。
沈醉拿过手机一看,来电人,乔皙。
沈醉觉得自己昨晚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而乔皙绝对识趣。
那能有什么事呢?
沈醉想不出来。
出于礼貌,他按下接听,一秒静默后,一道着急无助的清弱女音裹着风雨传到他耳里。
“沈导,很冒昧打给你,可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沈醉不确定:“乔总?”
乔皙似乎不想让自己显得委屈,语气强撑着平稳:“沈导是这样,我去高铁站的路上不小心下错了地方,我想重新打车,可是没有打到。”
沈醉:“……”
“我给我助理和朋友打电话,她们都没接,”不管乔皙工作上多雷厉风行,抛开工作,她也不过是个敏感脆弱的女孩子,“沈导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醉仍旧:“……”
乔皙察觉沈醉的沉默,想努力平复情绪,可她越平复,压抑的哭腔在风雨中越是清晰:“我一个人,找不到路,手机快没电了,”控制不住地哽咽,“而且天好黑,雨好大……”
乔皙对自己堪称天赋、惊为遗珠的精湛演技非常满意,但她很有上进心,试图稳中求进,于是她在沈醉的沉默中哽咽着哽咽着,还如湿漉漉的雨夜白莲般不胜柔弱地轻轻一下。
“阿嚏”。
9.一分甜9 乔总,我们要相信马克思主义……
陀思妥耶夫斯基曾说,当一个人为另一个人放弃即将沸腾的火锅时,他将为另一个人放弃更多,只是在放弃火锅这一秒,当事人并不会意识到这个问题。
当乔皙在沈醉家客房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换上沈醉奶奶的碎花睡裙,然后坐在原本沈醉坐的最佳位置上,烫着原本是沈醉独享的火锅时,坐在乔皙对面的沈醉开始怀疑这是个圈套。
首先,距离乔皙上车地点不到五百米有个醒目的开发区治安亭,其次,沈言曦之前在群里说乔悦在渝市开了个项目,乔皙完全可以找乔悦,再者,有困难找警察……
凭乔皙处理问题的能力,怎么都不会“走投无路”来找自己。
就在沈醉思忖措辞准备质疑时,乔皙那张吃过无数饭局的嘴已然尝出这顿火锅不是底料,而是大厨的手艺。
她没在沈醉家看到保姆,那只可能是沈醉自己。
沈醉看乔皙一眼:“乔总——”
好了,开始我的表演。
乔皙咽下火锅牛排,掐着沈醉的话头,语气满足:“沈导你这食材好新鲜,是不是鲜切的?”
沈醉不吃她这套,语气沉了些:“乔总,我们——”
乔皙夹了个香菜丸子入口,继续:“沈导你这菌汤锅的高汤也好香,是不是炖之前加了什么秘制调料?”
沈醉脸上略有松动:“乔总——”
乔皙从红油里捞了块鱼片入嘴,语气愈发惊喜:“还有这红汤!不得不说也很绝!辣而不伤,麻而不腻,乍一吃是辣椒在日光下晒出来的香,过程是食材的鲜香和配料的醇郁。”
沈醉不动声色收了话。
乔皙再品:“最有特色的其实是回味,辣过之后一股淡淡的香萦绕出来,怎么说,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乔皙故作无知地问,“沈导你去哪找的宝藏厨师,”乔皙羡慕,“我吃了无数火锅,就数今晚最绝,这手艺,这味道,千金都不换,这厨师不该做厨师,应该开家火锅店,真的,就叫金不换。”
乔皙说得掏心掏肺慷慨激昂。
沈醉终于绷不住了:“不得不说,乔总很有眼光。”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