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隔我住的地方其实也就两里的路。我皱了皱眉,“就快到家了,妈妈给你拿书包,快些走好不好?”
阎恪成心跟我作对似的,弯下腰身,“来,叔叔背你。”
我心下恼怒:“你干什么呀!这样只会惯着她……”
一个大嗓门突然插了进来,“是红红两口子呀,怎么在这路上拌嘴……”
是镇上就近的几个婶婶婆婆。
“丫头,嫁了这么好的男人怎么还吵架?”说话的是菜市场卖菜的周婶。今日下午一道在孙家帮忙洗碗,坐在那里跟阎恪聊东聊西,唠得不亦乐乎。
李婆婆驳道:“你知道个嘛呀,现在的年轻人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吵吵闹闹的感情更深……”
佝偻着背的王大娘惯来好当和事佬,“照我说,说孩子他爸你也是,自己的媳妇儿让着点又怎么着?你常年在外头,这丫头一个人领着孩子吃了不少苦,要不是你现今回来了,大家伙还以为她……”
这简直是越说越扯了,潇潇还在旁边呢。我忙咳嗽了一声,摆手解释道,“不是,王姨,他就是我远房一表……”
“王姨说得是,怪我太莽撞了。”我还未来得及说完,阎恪突然开腔打断了,应承了她们的话。
几个妇女唠着几句和气生财,家和万事兴的话走远了。
阎恪牵着潇潇的手,朝我看过来,语气里居然有半分商量的意味:“今天又是开山又是请水,她一路跟着,的的确确走了一天的路了。便让我来背吧,下不为例就是。”
我不知怎的失了心窍,忘了阻拦,任他把潇潇背在背上,拎着书包跟在后头往家里走。
今夜月亮格外的亮,照着路边菜园子里的豆荚蒡悉悉索索地响动。水泥路的碎石子一颗一颗的瞧着天上,偶尔鸣笛的小轿车刺地打着远光灯飞驰而过。
“潇潇,你要睡了?”她眼睛一眯一眯,似乎有些困了。将近九点,的确也到她平日睡觉的时间了。
她揉了揉眼睛,显然有倦意,嘴上仍嘟囔着,“我没……”
我摇了摇她,“路上凉,别睡着了。”
阎恪反头看了她一眼,突然道:“你看,今晚月亮这么圆,叔叔给你讲一个月亮的故事好不好?”
她似乎来了兴致,半睡半醒间弓起头问,“月亮的故事?”
阎恪抬手把她往背上抬了抬,继续往前走,娓娓道来:
“从前,有一个可爱的公主生病了,国王最心疼她,答应要给她最想要的东西,于是公主开口说想要月亮。国王有很多智者,他们总是能给他拿来他想要的东西,所以想当然能拿来月亮。于是,他叫来了大臣、魔术师、算术家,但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帮公主得到月亮,国王大发雷霆,把他们都赶了出去。之后,他召来了宫廷小丑。”
“小丑问国王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国王悲伤地说,‘除非得到月亮,否则公主的身体没法恢复。可是没有人能帮她拿到月亮,每次我让人取月亮,月亮都会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远。’”
“‘他们说月亮有多大,’宫廷小丑问,‘有多远?’
国王道:‘他们说,月亮在三十万公里之外,有我们半个王国那么大。’
小丑说,他们是智者,说的应该没错。但您要弄清楚的是,公主认为月亮有多大,有多远。国王说,他从来没想过这一点。然后小丑就去问公主,‘你觉得月亮有多大?’
‘比我的拇指指甲盖小一点点,’公主说,‘因为我举起拇指指甲的时候,它能盖过月亮。’
‘那月亮离我们有多远呢?’宫廷小丑又问。
‘还没有我窗户外的大树高,’公主说,‘因为有的时候,月亮就挂在树梢。’
‘给你拿月亮再简单不过了,’宫廷小丑说,‘今晚我爬到树上,等月亮挂到树梢,我就给你摘下来。’
接着,他又问:‘公主,月亮是什么做的?’
公主说,‘傻瓜,当然是金子做的。’
离开公主的房间,宫廷小丑就去了金匠那里。他让金匠做了个小小的圆饼,接着,他又让金匠把圆饼穿在一根金链子上,这样公主就可以戴在脖子上。
小丑把‘月亮’交给公主,公主万分高兴。第二天,她的身体就痊愈了。”
阎恪的尾音轻收,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一阵风来,月亮藏进了云层里,路色忽的就暗了,剩下坏了的路灯忽黑忽闪的打下来。
潇潇咦了一声,一语打破这静谧美好的童话幻象:“国王不是最疼公主吗?为什么小丑知道要去问公主,国王却不知道?”
## 神仙口头禅
这个重点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