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的院落,前屋用作歌舞姬的练功房,后屋住人。
整个建筑用一圈围墙圈起,阻隔了外界的目光。
小楼右侧一排矮房,紧挨着外墙,原用作堆放杂物,杜如芸找人收拾出三间房来,清出杂物,又把三间房之中的墙壁打通,连通在一起。
房间的木地板上,一半铺上软垫,另一半则放置着新购入的时兴乐器。
墙面则找了最好的壁画师,绘上歌舞盛景。天花板被彻底掀开,杜如芸特意要求木匠们打造了一个木质的活动屋顶。阳光灿烂时可推开顶棚,让阳光自然透入房中;雨天则关上顶棚,用四座巨大灯座上的蜡烛油灯照明。
房内众人都很好奇,休息的时间里都跑到屋子前探头探脑,杜如芸看着直笑,也不去约束众人。
小丫对清凉糕的热爱依然不减,现在她得了批准,每日上午练完功后,都可以去蕙娘的店里坐一坐。
这一天,白灵找到杜如芸的时候,她正在指挥着两个木匠,在大通屋的外墙上画线。
“班主,”白灵的脸色略有些慌张,“我带着小丫回来了。”
杜如芸低声嘱咐了工头两句,回眸奇道:“知道了,怎么还特意来跟我说一声,今天铺子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铺子没事,”白灵回道,”隔壁的甜水摊昨日退了租,蕙娘说她这几日会去找房东,把隔壁的铺子也一并租下来,按您上次的交代,原来的铺子全部用来做糕点和奶茶,隔壁那间就用作待客。”
“行,她自己决定就好,”杜如芸拿手绢拍了拍裙子上沾的一点白灰,“还有事儿么?”
白灵欲言又止,不过她知道,这杜班主是个精明爽快的,最不耐烦说话的人迟疑不决,忙接上道:“也不知是不是我疑心太重,这几日从东市回来,总觉得有人跟着我们,心中有些害怕。”
杜如芸挑眉,这两女孩按理说也不可能有仇家,是因为形貌出众招来了登徒子,还是……
她点了点头,安慰白灵:“别怕,明日让祁言和你一起去接小丫,我也会派人暗中护着你们的。”
到了第二日,杜如芸挑了几个身手灵活的小厮跟着小丫去了东市,又特意在他们回来的时候,坐在乐坊二楼暗暗观察。
三人一路走一路说笑,一副和谐的兄妹图景。
三人身后,倒还真的跟着一些人,但是看那些人的行为相貌……
几个挎着篮子的大婶儿,一群穿红戴绿的少女,还有几个装作不在意却一直盯着白灵背影的男子……
杜如芸笑了,这哪里是跟踪,明明是粉丝好吗?看那些大婶,多半是小丫的妈粉;少女则不用说,肯定是跟着白祁言来的,后面几个男人,倒是白灵惹来的,有几个看起来流里流气的,看样子不得不防。
下次白灵出门,还是要安排人一起才好。
三人走到乐坊外的围墙边,立刻愣了一愣。
昨日杜如芸在墙上画了一个四方的大框,今日一早,泥瓦师傅们便沿着方框,把外墙拆了个大洞!洞内用木板做了隔断,沿边则镶上了一圈精美的木质边框,几个画师正忙着在外墙上作画。
小丫好奇地走近那个方框,歪头想了想,小手搭在洞的下沿,稍一用力,便以一个优美的姿势翻入了洞内的房间。
脚一落地,她就笑眯眯地转过身来,双手撑在洞沿上,看着窗外。
门前看热闹的人群立刻一阵哄笑。
隔壁家的李婶儿又醋了,一把瓜子在口中咬了个稀烂:“如芸啊,你这是在干什么哪!墙上开那么大一个洞,就不怕晚上进贼?”
杜如芸倚在二楼窗边笑:“我家乐坊这么小,哪有什么宝贝可偷?可不像李婶儿你,屋子里金银财宝多,可要看紧这点!”
是要看紧点,上次弄死我家萤火虫的帐,咱们还没算完呢!
“哟,可不能这么说!”看热闹的人群里,一位大婶儿搭上话来:“你看那个女娃娃,可不就是个宝吗?”
杜如芸笑得弯了腰,趴在窗台上问楼下的人:“这么说的话,我这乐坊里可不止这一个宝贝,大伙要是爱看,明日辰时大家忙完了家事,便来乐坊看看,我把宝贝都带出来给大家瞧,好不好?”
人群一阵哈哈哈,气氛热闹得像是过节,李婶儿讨了个没趣,再不说话,进屋生闷气去了。
第二天一早,旁边街上的邻居们忙完了家事,想起来今日杜家乐坊要展示宝贝,倒也没怎么当真,拎着菜篮子路过的时候,便顺路过去瞟一眼。
杜家乐坊已经修整完毕,粉瓦白墙上绘着《韩熙载夜宴图》与嫦娥奔月,而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一扇巨大的方窗。
窗上木板已经全部卸下,内里的屏风也被搬到一旁,从哪个大框里,竟能看到房间内部的情形!
看样子这是一间新的练功室,室内装潢华丽。今日阳光正好,屋顶已被完全打开,明亮的光线照射下来,房间里的一切都分毫毕现。
杜家乐坊的乐师们调试着乐器,歌姬们咿咿呀呀地吊着嗓子,十分热闹。
房间的另一边,三面墙边都做了栏杆,杜家的小舞姬们正在栏杆边压腿下腰,忙个不停。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人群中也开始议论起来。
“杜家乐坊这是做什么?打算在房里演出?”
“不知道啊,如果真是演出,咱们站在街上就能看,可不就赚了?”
“平日里这些乐坊都是给权贵家演出的,我还真没看过,你帮我守着位置,我把菜篮子放家里就马上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