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不为例。”
岑轻衣为他倒上一杯酒,也不管他喝不喝,自己一杯接一杯静静地喝起来。
沈千山见她已经快要把一整坛梨花白喝完,将她手中的杯子夺下来:“好了,别喝了。”
岑轻衣被人夺了杯子,也不执着。
她有些脱力地将头后仰,靠在柱子上,默默地扭头盯着月亮。
夜风静悄悄的,轻柔地抚过万物,吹起岑轻衣的额发。
“如果我没有回家住两天,他家的小儿子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岑轻衣突然开口道。
难怪她拼着经脉受损、手受重伤,也要将狐妖找出来并打败她。
原来她觉得柳家孩子的死亡是她的错么。
沈千山笃定道:“天道恒定,有些事情本来就是命中注定。”
岑轻衣也不再说话,闭上眼睛,胸口起伏逐渐平缓下来。
沈千山以为她睡着了,刚想叫她起来回屋睡,忽然听到她喃喃道:“对不起……”
沈千山叹息一声,低声道了句“得罪了”,一把将岑轻衣抱起,稳稳地向她房中走去。
岑轻衣的头歪在他胸口,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衣服湿了一点。
他将她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她眉心紧皱,眼睛紧闭,眼角带着泪痕,睡得并不安稳。
沈千山指尖金光微微闪烁,凌空在她额头上画了一道安神符。
看她眉心舒展开,他悄声退出房间,轻轻替她掩上了门。
今夜,月光皎皎。
第16章 山有木兮(九)
第二日,岑轻衣陷在软绵绵的被子里,刺眼的阳光从窗棂中倾泻进来,照在她脸上,她眼珠快速转动几下,满脸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睛。
“唔……”
她坐起身来,感觉神清气爽,很久都没睡得这么好了。
这家的梨花白是什么做的?这么好么?
她本来就不太会喝酒,以为自己一坛梨花白下去,肯定会因为宿醉头疼,没想到居然一点不适都没有。
她在房中洗漱完毕,推开房门,顺着小路有一搭没一搭地散起步来。
正值夏季,园中叫人精心栽培的芍药竞相开放,花瓣重重叠叠,绽出一大团绣球儿似的富贵红,看起来又妩媚又喜悦。
她却有些兴致缺缺。
虽然沈千山说生死有命,但她仍然觉得,或许自己早来一步,说不定事情还有一些转机。
另外……
她抬起眼朝花园深处望去,眼神因为思考而显得有些漫无目的。
虽然此时狐妖楚楚已经落网,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始终不肯说出她口中的“不无辜”是什么意思,岑轻衣还是觉得此事还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
比如,他们在别山遇到的那个黑影是楚楚么?
如果是她,她既然已经在那时被沈千山打得受了重伤,为什么在金缕楼不直接用最厉害的手段来对付他们?她为什么要藏拙?
那甬道下的壁画到底是什么意思?
妖可以利用人的精血直接改变容貌或增加修为,为什么她不像吸干那四具尸体那样直接吸干村民,而是要养着他们再吸取情绪和欲望呢?
难道说因为利用美貌诱惑人所得到的比吸取精血所得到的更多呢?
那她会不会在别的地方还养了这样的一个小渔村?
她百思不得其解,转身正要去找沈千山时,一抹白色从她眼前划过。
嗯?
她停下脚步,回身寻找万簇红中的一点白。
那是好几株凑着长在一起的葱兰,细长的身躯从青石板间伸出,头顶一朵盛开的小白花,六片又薄又细的白花瓣托住中间那点小小的嫩黄的花蕊。
不知怎的,她突然想到沈千山。
她哂然一笑——大概是因为都是这样的白色吧。
岑轻衣却鬼使神差地伸手,小心翼翼地将花摘了下来,然后才抬步向小亭子走去。
沈千山果然在小亭子里。
他似乎相当喜欢坐在水边。
她以为像他这样沉静的人会更喜欢山,尤其是站在山巅,从高处俯视一切,好像天地都尽在掌握之中。
“沈师兄在看什么?哦,对了,我给你带了朵花儿,你看看,可漂亮——啊!”
岑轻衣边说边走进亭子中,一道白色的影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她窜来,一下绕到她的手腕上。
她吓了一跳,定睛一看,鹿角黑额,通体银白。
原来是长水。
……等等,是长水?
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瞪大,舌头好像打结一样,半晌才结结巴巴挤出一句:“长……长水?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而且还突然变得这么热情。
长水不说话,只是用毛绒绒的龙鬃蹭了蹭她的手腕内侧,痒得很,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