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怀疑皮下是换人了。最后我用匕首贯穿农妇左心口,她虽未露出妖相,但我知她已是苟延残喘,活不成了。我自己也筋疲力尽,于是很快离开。”
“下午四点。我回到客栈,因过于疲惫昏睡过去。”
“下午五点。我醒来,惦记起还在喝花酒的师兄,于是到醉暖阁将他扛回。然后就在悬壶堂发现了尸体。没了。”
我给听懵了:“那凶手不就是你吗?”
“不不不,你看,这是我从【江湖传闻】搜到的线索,”思思说着又甩了张牌出来,“上面写着【鲛人一族心脏长在右侧】。”
好家伙,还有这种设定。
我忙道:“那我也跟你更新一下我的剧情!我其实和鲛人、桃花妖不是朋友,当年是鲛人利用了我的法力,违背我的意愿杀了青玉老道,还把我害成了龟身!”
思思一下子没接受过来:“啊?”
我不得不从头解释:“是这样的——我原本以为我是凶手,所以隐瞒了我和鲛人有仇的事儿。但按你的剧情来看,我一定不是凶手,所以现在我什么都能说了。”
我用两秒飞快地梳理了一下思路,然后一步一步细细道来:“真实情况其实是这样——下午两点一刻我给花魁送点心,探知她皮下是当初害我不浅的鲛人,于是就想用‘离魂草’杀了他。四点我把含有‘离魂草’的毒茶给了花魁,然后我就走了。我本以为只要那鲛人喝了毒茶就必死无疑,但按你所说,鲛人是和你从三点三刻打到四点,也就是说,四点接了我的毒茶的根本不是鲛人,是桃花妖!所以我的毒茶根本没有发挥作用!”
发现我不是凶手后我着实松了口气,同时这次私聊也算是排除了女侠思思的嫌疑,现在凶手锁定在剩下三个人当中!
思思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哦哦,你的意思是说,那个什么‘离魂草’伤不到桃花妖,只能伤到鲛人是吗?”
我才知道思思并不知道什么是离魂草,于是跟她解释:“是的是的,离魂草只对水生精怪有毒,不管是吞吃入腹还是做成香薰吸入肺中,都会导致窒息……”
我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当场大叫道:“啊啊啊,我知道了!”
思思被我吓了一跳,但还是很积极地问:“啊啊啊,你知道什么了?”
我问她:“你说两点时你师兄在干嘛来着?”
思思也霎时眼神发亮:“在制作火烛——你是说,他在火烛里加了离魂草?然后点燃之后被鲛人吸入肺中,导致的窒息死亡?”
“对对对,”我说着又打出一张牌,“这是我搜到的证据,他店里的离魂草药柜已经空了!”
思思激动之余还保留了一丝理性:“可是他应该跟我一样,压根不知道有这个鲛人的存在啊——我们一直以为仇人是桃花妖和王八精啊。”
“是的,所以他准备火烛不是为了杀鲛人,”我肯定道,“他本意是为了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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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俩跑出去和陈郎中对质时,他看起有些惊讶:“可以啊,你怎么想到的?”
我说:“我一直就奇怪,明明没人攻击我,怎么我在你店里待一会就变成受伤状态了,其实你的店里一直弥漫着烧蜡烛产生的毒气吧?”
但陈郎中完全没有被抓到的那种紧张感,只是有些吃惊地看着我:“你好聪明啊。”
我被他夸得有点高兴:“你就说吧,凶手是不是你?”
他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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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师妹把鲛人打得不能动了,然后在药店里被我的蜡烛毒死是吗?”陈郎中用力捏着自己的眉心,看样子是拼命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要打瞌睡,“我觉得这说不通。”
“怎么说不通呢?”我说,“我觉得很合理啊。”
然后他发出了灵魂一问:“我就是没想明白,如果鲛人真是这么死的,那到底算是我杀的,还是我师妹杀的?”
我愣了愣,回道:“当然是你杀的,蜡烛是你点的。”
他说:“但是是我师妹导致他倒在那里动不了的。”
我说:“那该从原始意图上看啊。你师妹没打算用毒气毒死他,你师妹只是想捅他心脏,还没捅着。”
他说:“我也没打算用毒气毒死他,我想毒死的是你。”
卧槽。
我看着他怔了三秒,又扭头去看思思:“怎么办,我好像被他说服了。”
*
我很难表达我当时的震撼——我们还在按照剧本逻辑推凶,这个人居然在从作者层面指出推论的不合理性。
这太可怕了这。
思思似乎没有get到陈先生话里的精髓,还在怪我出师不利,开始亲自上阵和他掰扯。
但不管怎么掰扯,刚刚的那套推论已经不可能说服我了。
如果鲛人真是被女侠思思打得动弹不得倒在悬壶堂,又特别巧地被用来杀我的蜡烛毒死,那这还是一桩谋杀案吗?
这不就成了一个倒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