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都已经动刀子了,结果后来还生了董是。董是出生后,他们的关系缓和了一些,我以为、我以为他们这就算和好了,不会再打架了。”
“别说了,董西,别说了。”
柏松南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在她后背一下一下轻抚,哀求她别再说下去。
董西却好似没有听到,她憋得太久,一番心事对谁也没说过,就连好姐妹贺维都不知道。也许是因为今天被董母打了,她内心深藏已久的委屈一朝爆发,不吐不快,也许是因为柏松南温柔呵护的态度让她觉得他是坚定地站在她这边的人,所以她可以随意倾诉,不用刻意保持客观公正,她可以去埋怨去仇恨,柏松南也不会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指责她。
她不是一个爱哭的人,自她有记忆起,哭过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可今天,她像要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尽。
“可是没想到最后他们还是离婚了,就在我高考完的第二天去办的手续,那模样就好像是因为我他们才忍了那么久似的。我那时候不知道自己酒精过敏,躺在医院病床上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来看我,隔壁床的阿姨还问我‘你爸妈呢’。我说‘他俩忙着离婚呢’,是不是很好笑?”
柏松南没笑,她倒是把自己给逗笑了。
“离婚的时候,他俩又差点儿打起来,因为谁都想要董是。他们还以为我睡着了,其实我浑身痒得难受,根本睡不着,他们说的全被我听见了。”
她嗤笑道:“董是有什么好?好吃懒做,在家里是个土霸王,出了家门就怂,不就是比我多了个零件?除了这点我哪里比不上他?
“我努力学习,我考名校,女孩儿看的杂志追的明星我一概不知,我把自己活得无趣又克制。但是谁都不要我……谁都不要我……”
如果剖开董西设的层层心防,偶然探进她的心里去瞧上一瞧,会发现,当年董父和董母争抢董是这件事对她来说简直是最最隐秘的伤痛。她自尊心强,又好胜,明明知道这件事,却从来提都不提,只自己和自己拧巴。
而今天董母用一句“早知道当年就应该带走董是”再次揭开了她的陈年伤疤。
董西终于忍不住,靠在柏松南肩头号啕大哭起来。
柏松南心疼得厉害,也不知到底要怎么办,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抚过她的后背。
她瘦得厉害,骨头都凸出来了。
他一遍一遍地在她耳边低声重复道:“你很好,你很好。”
还有一句话,他藏在心里,没能说出口。
他想对董西说,他们不要你,我要你,我要带你回去,疼你宠你一辈子,谁也不给。
2
董西哭到力竭,本来就感冒了,再加上伤心,哭着哭着就在柏松南肩头睡了过去。
柏松南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起,走进自己的卧室,将她放到了床上。
为她掖好被子后,他又从客厅拿来消肿化瘀的药膏。董西之前一直在哭,他没法给她上药,现在睡着了,倒是个上药的好机会。
药膏里有薄荷的成分,涂上去凉丝丝的,并不疼,所以睡着的董西只是稍稍皱了皱眉,然后很快就又陷入睡梦中。
涂好药,柏松南旋上盖子,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说来实在造化弄人,他从前看着董西,干干净净、纤尘不染,以为她就是一个天之娇女,是被家里千娇万宠的小公主,是他一个小混混所不能染指的存在,就连靠近她都没有勇气。
可万万没想到,原来公主家里也重男轻女,他放在心头的女孩儿从小不知明里暗里受过多少委屈。
如果他能早点儿知道这件事,那么在他们十八岁那年,他一定会找到那个孤零零一人躺在医院里的董西,牵着她的手,勇敢地对她说:“你跟我走吧,我会对你很好的。”
她哭着问他自己真的那么差的时候,他的心都要碎了。
她怎么会差呢?
她是他用心头热血温养了十年的女孩儿,从十八岁到如今,他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曾经和她擦肩而过的过往,其实也就那么些少得可怜的交集,被他掰着手指头一一细数。
得出的结论总是一样的:世界上怎么会有董西这么好的女孩儿,再没有比她更可爱的了。
他陷入沉思,在她床边静静坐着,厚重的窗帘挡去了外面的光线,只余一道狭窄的缝隙,透了些许日光进来,照在墙上,给他打上了一道剪影。
轮廓刀削斧凿,睫毛纤长卷翘,他一动不动地看着董西的睡颜,宛若一座沉默英俊的雕塑。
董西一直睡到晚上九点才醒来,醒来时,柏松南正在客厅打电话。
“都说了不去。”他拿着手机对那边说道,语气很不耐烦。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又说了什么,他表情更加不耐烦,捏着眉心说道:“我自己吃的自己会解决,要你操哪门子心?”
和他打电话的人很是执着,依旧在那边喋喋不休。
柏松南似乎是不爱听这些啰唆,一句粗口就要脱口而出:“日……”回头看到董西站在卧室门口看着他。
“—日落了,你看不见吗?还叫我出去做什么?”
董西:“……